莲花村人口不多,府衙只派了两个衙役。
因为有林老三在的关系,为了避嫌,来的衙役林家人一个都不认识,应该是另外两只编队里的。
一个瘦高瘦高,一个矮胖矮胖,颇有些没头脑和不高兴的意思。
“弄到什么发财的法子了,也告诉我们哥俩,清水衙门不容易,大伙儿体谅体谅。”
矮胖的衙役一脸搜刮过不少民脂民膏的地主样,腰带胖得要系不住腰身,走起路来身上的肥肉一晃一晃,跟一座大山挡在面前,说话阴阳怪气。
瘦高衙役一直没说话,来回在地上的粮食和布料之间走来走去,时不时扯块布料瞧瞧,或是踢上两脚粮袋子。
曹同光头一回管理村民们粮税的事情,一大早天都没亮,挨家挨户敲门提醒,生怕谁家忘了,惹出些不必要的麻烦。
“官爷说笑了,我们村去年先是闹了拍花子,后又遭了水灾,别提多倒霉,这点粮食都是各家牙缝里省下来的,知道前线用兵,饿着谁也不能饿着战场上奋血厮杀的将士们。”
瘦高衙役见他觉悟不低,忍不住多看了眼。
“你就是村里新上任的村长,挺年轻啊。”
曹同光听他口气带了些瞧不起,心里不满,忍着没表现在面儿上。
那个胖衙役拿出簿子,在上面用炭笔写写画画。
“去年,你们村来了一户新人家,姓林的,如今人在哪”
林老大一直站在人群里面,并不显眼,这时候大伙儿的视线投过来,他站出队伍。
“回官爷,我家是去年旱灾从北方逃难上来的,去年落户得急,家里没分到地,就在后山上开了四十亩荒地,”林老大这两天一直关注流民落户免赋税的事,忙问道,“听说今年外乡落户的流民,开荒地可以免受三年赋税,不知道我家……”
话还没说完,瘦高个衙役眼尾一扫:“你也知道是今年的政策,你家去年开的荒,两者不搭噶。”
一句话堵死了林老大的期盼。
“四十亩都是荒地吗我怎么听说,有十几亩是先前村里弃在那儿的良田。”
林老大眉心一跳,良田和荒地缴的税,可不一样。
“不是良田,是开过荒又荒废了七八年的荒地,上头杂草丛生,种不了东西了。”
瘦高个嗤笑一声,意有所指看了林老大一眼。
“行,你说荒地那就算荒地吧,秋衙役的家人,面子还是要给的,总不会为了逃那几十斗粮税骗我们不是,说出去岂不是被兄弟们笑掉大牙。”
林老大的脸色顿时不好了,听出瘦高男人话里有话。
这人,怕不是跟三弟有仇,故意在这儿装作林家有熟人,走后门的样子吧。
果然,人群中的村民,一听这话,神色不如方才和善了,看着林老大的目光,多少带了些不满。
自古以来,走后门一向为人不耻,更何况还是这种当着所有人的面,光明正大开小灶的行为。
林老大更加肯定眼前两个衙役,定是有备而来,做好了要下林家面子的准备。
不然莲花村少说百十户人家,田地上千亩,他们为什么偏偏记住林家的四十亩地,甚至连开荒的数量都说得一点不差,说他们没事先调查过,林老大一个字不信。
粮食和布料被装上车,两个衙役却迟迟没有离开的意思。
矮胖衙役吸溜了两下牙口,嘴角的笑不怀好意:“夏税的量是足额了,支移费得缴一下了吧”
林老大第一次听说支移费,有些懵,还是顺喜爹提点才知道。
所谓支移费,就是路费。
是衙门官吏为多收取额外的油水,成立的名目,以运送粮税辛苦,路途远为由,向百姓收取银两。
大伙儿不是第一次撞上,早习以为常。
差役们每回名目不一样,总的来说都是一个意思。
掏钱。
林老大跟着村民们的举动,并不想过度引人关注,打算大伙儿缴多少,他就缴多少。
可两个衙役没有放过他的打算。
“林家的,你家我就不收了,大伙儿一起当差,这点小忙还是要帮一帮的。”
说着还从林老大眨了眨眼,周围村民纷纷投来视线。
百姓最恨贪官污吏,更恨下面这些狗仗人势,不把百姓当人,却拿着鸡毛当令箭的衙役。
别管面上多尊重,私下里谁家不是骂他们为官府走狗,败类。
林老大心里知道林老三跟在宋引后面,这等捞油水的好事,轮不到他们,却架不住村民们不知道,也不相信,心里说不定早骂了他家几百遍了。
他大步上前,将足额的银子投掷到瘦高衙役布袋里。
“多谢官爷体恤,可我家老三多次叮嘱过家里,不能因为他的身份,被村里特殊照顾,保卫百姓安定,秉公执法,才是他当初选择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