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主君说,林家孙女跟小姐同一日出生,他们一家也是从北面过来的。
会不会……
是那个孩子?
念头刚从脑海中划过,很快被芸芙掐灭。
不可能!
她当初看得清清楚楚,那孩子分明已经没气了,稳婆也说埋在了后山上,山里野狼出没,尸骨说不定都被刨出来啃干净了,怎么可能还活着!
这样想着,芸芙似是松了口气,转身离开。
喝了牛奶的祥云,重新精神起来,这两天光喝米汤喝得她脸色都差了,明显感觉小身板没力气。
林老太用孙女胸前的小布巾给她擦拭奶渍“还是喝奶有劲儿,竹君啊,跟管事说说,能不能让咱家每天去讨两碗牛奶,阿宝总喝米汤对身体不好。”
“放心吧娘,我已经找过李管事了,他说没问题,要多少都行。”
“那就好,那就好。”
郑氏忙着给闺女喂奶,这会儿才发现桌上放着一对金灿灿的小孩镯子,惊讶地张大嘴。
“娘,这、这镯子哪来的?”
“谢老爷派人送来的,说是赏给阿宝的。”
郑氏小心翼翼捧着金镯子,掂了掂分量,乖乖,差不多二两重,抵得上普通人家几年的花销了。
她心里高兴闺女能有这福分,却又一眼瞧出婆婆面色不对,瞬间明白她的心思。
“无功不受禄,咱家不能收人家这么贵重的礼物,阿宝人小,我怕她压不住这种好东西,还是找个机会还回去的好。”
林老太欣慰地看了眼三儿媳妇,很是赞同她的话。
整个家里郑氏是最符合她心目中儿媳妇标准的,人老实,话少又勤快,女人家要求的厨艺,女工,每样都干得出类拔萃。
张氏人也不错,可惜在家务上少点天赋,针线不通厨艺勉强入口,反倒是男人们擅长的力气活,她做的比谁都强,剩下个二儿媳妇赵若霞……算了,不想她,好吃懒做的玩意儿,嫁进门来讨债的,想起来就一肚子火……
“娘,救命啊,娘……”
林老太正在心里将赵若霞一顿数落,耳畔突然传来二儿媳妇熟悉的哭嚎声,她一时没缓过神,还以为听错了。
“我怎么好像听到老二媳妇的声音了?”
郑氏也愣了一下“好像真是二嫂的声音,就在院子外头。”
赵若霞从进院子开始,一双眼睛滴溜溜到处乱看,一会儿摸摸这个,一会儿瞅瞅那个,嘴上喊着救命,脚底下看到好东西就挪不动步子。
不少丫鬟小厮被喊叫声吸引,聚在门口看热闹。
“老三,娘跟你们这几天住这么大院子?”强烈对比让赵若霞心生怨恨,哭丧得越发厉害,小跑着撞开房门,扑通跪倒在林老太脚下,抓着她裤脚一阵哭诉。
“娘,你好狠的心啊,同样的亲生的,凭什么老三一家在这儿过好日子,我跟老大老四他们要没日没夜的干活,动不动还要被抽鞭子,呜呜呜……”
林老太拿了铜称盖在金镯子上,低头仔细打量,见赵若霞衣衫褴褛,头发脏乱地跟乞丐一样,身上确实有被抽打的痕迹。
“老二家的,你把话说清楚,谁打的你,小子们也受伤了吗?”
林老三跟进来,面色同样不好看,双拳捏得死紧。
“那群混账东西,欺负我们是外乡人,竟然把大哥二哥他们卖给矿场做苦力,连天赐都去了,只留下三个小的每晚呆在柴房里。
守门卫跟矿场老板勾结,非说咱家故意挑唆流民中伤县令,如果不去矿场就要给林家安一个寻衅滋事罪,要下大狱。
我今日去时,大哥他们已经被拉走了,只有二嫂因为生病留了下来。”
林老太面色阴沉,郑氏也是倒抽一口凉气,光天化日还有没有王法了?
她忙将赵若霞扶起来,想给她检查下身上伤口,涂点药膏,谁知被她拽着身上的衣服不放。
“郑竹君,我们在外面被人欺负,你倒好还穿上新衣服了!你有没有良心?”
郑氏忙解释“衣服是府上管家送的,我们帮贵人做事,不好穿得太破旧,二嫂,你也有的,我都放在包裹里了。”
赵若霞一听,顾不上身上的伤,立刻走进里间去看新衣服。
郑氏抱着祥云跟进去时,就看到赵若霞在床上翻包裹,翻出来就往身上套,又看到里面的香胰子,直接眼里放光。
“刚好我许久没洗澡,你去帮我烧点水,再准备点吃的,最好有荤腥,对了……听说有钱人家下人洗头都用的头油,你去帮我要点过来。”
郑氏愣在原地,半晌没动弹。
赵若霞见她穿戴整齐,脸也白白净净的,一看就知道在府里日子过得不错,连怀里的丫头都好像又大了一圈。
“快去啊,娘不是在府里当大夫吗,这点小事都不能找人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