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区山地。一下车,黎影看着面前大片隐秘的山丘,门口停几十辆绿色的悍马装备用车。进五米高的大铁门后,入目几排矮平房,插着旗,森严肃穆,有人持枪守在大门,只看奥迪霍希的车牌,不需要看她一眼,放行。无声庄严。走的是最偏僻的后门,看见一戴帽子男捉住一条肥硕的大鲟鱼和身边人聊天。“他在后山湖边坐一整天,就钓上来一条鱼,心思全拿来睡觉。”“新鲜事,第一次见他钓上,看来心情舒畅。”“那可没好,这里不能抽烟,不能点火,憋得他难受。”“咳嗽好了吗。”“应该没好。”这条鱼,徐敬西有生垂钓以来的唯一战果。再过三进门,是一处宽阔无边的射击场,周围电网圈造,璞石疏影,岩石铺路,一株高大的白流苏花树下。徐敬西一身全黑色的武装,黑衬衣紧妥束在西裤里,站姿挺拔,头戴防弹降噪耳机,手里的250火控冲锋枪对着一处靶子精准连命几十发。黎影靠近也怕,不靠近也怕,或许是芝加哥的阴影令她退缩,看着脚下踩的这片土地,才觉得安心,迈步往前走。见她来,他也不说话,子弹利落上膛,专心打耙,一分一秒过去,故意将她晾在一边。实在太明显。那种刻在骨头血脉里的优越感,姿态越来越像个皇帝。黎影低脑袋,忐忑不安看着结实磨平的土地。她算什么呢,如今跟面圣有什么区别。‘砰’地一声又一声,敲在心口不上不下的,黎影也不敢看去,最后一声响起,突然皱眉想了想,会不会对准她的胸口来一窟窿洞。夕阳下山挺快,稍稍抬头觑男人一眼,他似乎才玩腻,摘下防噪耳机,视线散漫偏过来,也不说话。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生气,令她心脏乱糟糟地跳。终于,黎影慢吞吞开口,“不是去做坏事,不是和男性去,单纯去沪城看展。”顿了顿,又觉得该补充完整,“我没生气,最多是…”男人一双高贵的眼睛轻飘飘朝她看来:“是什么。”他眼睛好毒,黎影一点不敢撒谎,被一双精光的眼眸盯视,如同被灌听话水:“安全期没到,不想担惊受怕。”徐敬西俯身去看她:“哦,胆子挺大,你在防我”她低诉:“我防不了你,不管白天黑夜,你不是人。”“我不是人”徐敬西突然好奇,沉了沉声,“那是什么。”是兽,是疯狂的瘾癖,每一回,他像碰了罂粟般极致的嗜瘾堕落,霸道控制她,她不死,他不肯罢休。黎影不说,默默抽了抽鼻腔,回想他的霸道,回想他的不知节度,双腿竟控制不住屈软了下。徐敬西将她上下打量个遍,视线落在她发软的腿,低嗤:“慌什么。”她摇头,温柔说没。徐敬西也没打算放过她:“说说,哪儿亏待你出远门不会通知我”质问意味浓,黎影明显的沉默,是否是他掌控欲太强,是否是那种养了条宝贝宠物,跑出去得通知他,以免被坏人偷走不管徐敬西话里是何种意思,她猜不透,只好解释:“只想出去玩两天,安全期过了,再回来。”徐敬西就这么看她:“我好心情回来陪你,你去沪城黎影,你是白眼儿狼吗”话里话外,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很想她,钦点要她陪。她继续解释:“我又不是故意躲您远远。”徐敬西冷声:“别扯没的。”黎影咬唇:“要是跟你说了,你肯定不给我去。”徐敬西视线抽离她的脸蛋,朝一旁的椅子淡定坐下。看着椅子里的男人,她补充:“画展当然没先生重要。”徐敬西投给她一个视量又轻蔑的眼神,好似在说:你看我信你吗他不言不语地拧矿泉水瓶喝水,骤然陷入沉默,周围无人,无声音,黎影心里憋得慌,手指头微微垂在两侧,莫名其妙像同老师报告的学生。“您这样,我每次在您身边,压力特别大,那种遥不可及的感觉,您可能不理解,那种听到‘徐家’两个字的畏惧,您也不会理解,那种身边人围着您奉承您处处畏惧您,您更不会理解,是的,先生并没有画展重要,但我还是要老实回来见您,就是那种感觉。”后面那两句,她一口气说出来便立马后悔,她知道,她肯定说不好听了。可她的意思是,她很乖。徐敬西手支脑袋瞧她,突然冷笑一声:“懂自己在说什么吗,我现在特别想抽你。”一句话吓得她下意识后退两步,避开他深沉灼热的目光,说真的,听到那句话当时想撒腿跑了。徐敬西目光牢牢锁在她身上,瞬间看穿她的慌张似的,拍了下身边的空椅:“想跑啊,要不过来坐这儿喝口水,继续说,我听着。”语气没有任何波澜,但她知道,不过是他把情绪藏得极好,随时有翻脸的可能性。说什么,黎影看着椅子,情愿站着被审,她也没打算一走了之,也没打算不告诉他,只是想到沪城再说,被揪回来就揪回来。一开始是她主动找上他,她认。总不能是舍不得她离开一分一秒吧,这个想法起来,她觉得挺扯,无非是男人的占有和霸占,像他控权一样,要独裁,要臣服,要使用权和独有权。他和她之间其实没有那么多传奇色彩润色关系,他可以很宠,无底线地宠任何他想要的女人,他有这个背景,但不会爱任何人。总不能他这么宠,要她当成是爱吧,懂自己在他那儿几斤几两,她怎么敢,一点不敢。甚至生气要斟酌好分寸,不敢过线,又不想忍,又不得不忍,没资本去谈公平。他能宠她,承他高贵身份的各种绿灯便利,惹了他,也能踩她下泥里无声无息。成与败在他翻手覆手间,比碾死蚂蚁要简单。毕竟,她真真实实见识过。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