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房里面有个漂亮的男孩子,粉雕玉琢的,连争奇斗艳的百花都成了陪衬。
花房上了锁。
男孩站在玻璃门旁:“你把门打开,我要出去。”
商领领在花房外面,手里抱着一个大大的盒子:“我给你带了巧克力。”
男孩在里面敲门。
她在外面拆巧克力的盒子:“很好吃的,你吃吃看。”
他说:“我要回家。”
她站起来,站到凳子上,把巧克力从花房的天窗扔进去,因为站得高,看男孩时俯视着。
“不可以。”
七岁的女孩子还没长开,漂亮的像洋娃娃,不爱笑,也不爱闹:“你回去了,就没有人跟我玩了。”
咣的一声。
是方路明踩到了铁锹。
商领领回头。
他被逮了个正着,结巴了:“我、我妈喊我吃饭。”
七岁的方路明就这样溜了。
隔了几天,他偷偷去花房看过,那个小哥哥已经不在那里了,应该只是来参加寿宴的客人,现在回家去了,只有商领领一个人坐在那里,没人同她说话,她就和洋娃娃说话,她问洋娃娃:小哥哥为什么要走掉?为什么不留下来跟她玩?
洋娃娃不回答她。
这个童年插曲让方路明明白了一个道理:幸好商领领不喜欢跟他玩,不然被锁花房的就是他了。
方路明第二次撞见商领领做坏事是十八岁。
一辆大货车停在了她家门口,他刚好路过,被地上的绳子拌了脚,货车上盖着的黑布被他的脚顺带扯了下来。
然后他看见了一个很大的金色笼子。
“这是你的?”
十八岁的小魔女出落得亭亭玉立,漂亮得像古画里跑出来的小仙女。
十八岁的方路明很非主流,头发留得很长,挑染了花花绿绿的颜色:“你做笼子干嘛?”他想起了关于商领领父亲的传闻,“你不是要关人吧?”
传闻商领领的父亲把她的母亲关在了一个笼子里。
很多人都说,龙生龙凤生凤,魔头教出来的小孩也是魔头,基因里是、骨血里是,有样教样、有样学样。
商领领对货车司机说:“地址错了,不是送来这里。”说完后她转头,看着方路明,她越长大,眼神越像她的父亲,孤独而残忍:“你什么都没看到。”
像七岁那年一样,这次方路明依旧选择了逃之夭夭。
*****
虽然方路明很早就不跟商领领玩了,但他们的孽缘没有断过,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他们都分在了一个班,他的一整个童年里,商领领都是一大片阴影,时刻笼罩着。
大学他特地报了外地的学校,心想终于可以不用见到那个魔头了,结果——
他打完球,仰头喝水的时候,在球场的台阶上看见一个人,侧脸特别像商领领。
天有点黑,他怀疑自己眼花了,于是走近一点:“商领领?”
坐在台阶上的人抬起头来。
真的是商领领。
方路明受到了一万点惊吓:“你怎么在这?!”
天色刚好卡在将黑未黑的时段,路灯刚好在那个点亮起。
方路明看清了,商领领眼角的湿润。
你知道那种感觉吗?你以为的那个没血没肉、没有喜怒感情,永远刀枪不入的人居然哭了。
那一年是方路明认识商领领的第十三个年头,他第一次看见她哭。
不真实到他感觉自己在做梦:“你……你哭了?”
她立马低下头,用裙摆擦眼泪,可再抬头,眼睛还是湿的,她恶狠狠地装凶:“再看挖了你的眼睛。”
威胁完,她却嚎啕大哭。
方路明才知道,人见人怕的商领领也不是没血没肉、不是没有喜怒感情、不是刀枪不入,她也是血肉长的,也会哭。
方路明是真怕她,但也是真把她当祖宗。
为什么?
能为什么,他善良呗,这种小魔头,除了他,谁会跟她做朋友。人活在世上,如果一个朋友都没有,会很可怜,所以,他就当了一次好人。
也是后来,他才知道,商领领之所以来华城,是因为弄丢了她的景召哥哥。
时间回到当下,晚上十一点十一分。
商领领不喜欢坐别人的副驾驶(这个别人不包括景召),她坐在后面,姿态优雅。把方路明衬得像一个给大佬打工的司机。
大佬:“车开稳一点。”
司机:“哦。”
大佬:“谢谢。”
司机:“……”
这么多年了,方路明还是不习惯小魔女的“乖巧”,怎么形容呢,像丰盛的断头饭——让人消受不起的美好。
“前面路口停车。”
方路明看了眼导航:“不是还没到吗?”
商领领从包里拿出香水,喷了一些在手腕,她刚刚抽了烟:“我怕被景召看到。”
看到又怎么样?
方路明在心里鄙视:商领领好怂。
“被他看到了更好,”他是狗头军师嘛,当然要献策了,“试一下,看他醋不醋。”
商领领表情很困惑,明显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