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年了,他似乎从来没有这样劳累过。
他现在是心神俱疲啊。
孙斌在马车里,苦笑了一下。
这人啊,也不知道是不是贱。
没有权力的时候,想要权力,得到了之后,却又不想承担这份责任。
想到这里,他又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疲倦地靠在背后的靠垫上。
虽说很累很困,可是,孙斌脑子却很清醒,思路也很清醒。
眼下军粮发下去都不够,那么想要撑到秋后粮食熟,就只剩下一个办法了。
那就是外郡的太守,借粮赈灾。
这件事情,其实他已经在以卫青的名义,在办了。
说起来好笑,孙斌当初也不赞同,让全然没有半点政事经验的卫青,来坐太守这个位置。
但通过卫青的一系列举动,他意识到,或许朝廷任命卫青接任代郡太守的命令,真得是一桩明智之举。
因为卫青并没有像那些大官一样,喜欢不懂装懂,明明是外行,却要独断专行,置百姓于不顾。
想到这一段时间发生的这些事情,他不由得,在心里面,发出一声感慨。
卫青真不愧是武将啊,说话做事确实是武将风格,豪爽异常,说放权就放权,这一段时间,连半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多问。
甚至,从头到尾,卫青都没提到假如自己这边搞砸了,必须要背锅的这些话。
孙斌他脑子里,胡思乱想,全然没留意到马车,不知为何,早已经停了下来。
驾驶马车的马夫,把门帘撩起一个角,恭着腰,轻声禀告“老爷,卫太守来了。”
灌进车厢的轻风,还有车夫的言语,让昏昏沉沉的孙斌清醒了过来。
心中略带着一些不满的他,探出了半截身子,打量了一下周围。
此时此刻,马车停在了一个十字路口,四周都是百姓。
几个巡逻的衙役,看着有些拥挤的交通,好奇地张望了几眼,在看到官家的牌令之后,扯拐个弯,向北去了。
孙斌这边,看着骑马靠近的卫青,问道“卫兄你找我有什么事?”
卫青立在马背上,半弓着身,握着马鞭拱了下手,说道“嘻嘻,我介绍个人给你认识,这个人可是很有本事的。”
元光二年的六月。
整个代郡,上到官员,下到百姓,基本上都是在这种既忙乱,又有序的状态下中度过的。
不过,一个多月的忙碌,也是创造出不小的成绩。
在耗费了大量钱粮之后,到六月中旬前后,流散到代郡各县的大部分灾民,都在官府的安排下返回了故土。
为了不耽搁早春种植作物进行喂养,同时播种夏季作物,各地方县还向他们提供了大量的种粮以及耕田的牲畜。
而卫青这边,其实除了练兵之外,同样也在努力。
他这边,联系了一个之前接触到的大商人。
这个大商人的商会,拥有很多的粮食。
现在正是六月初夏,金灿灿充满热量的阳光,照耀在大地之上。
兵荒马乱,破败之极的景象,已经消逝了,到处都是焕然一新。
前一段时间,还是一片青翠的樱桃树,似乎在一夜之间,便开启了粉红色的花。
郡城平澜不愧为代郡的第一大城,就是热闹,
街道两边,随处可见伸出来,可移动的小吃摊子,各种百货铺子几乎是一个接着一个。
一个又一个穿着长衫的行人,悠闲的散着步,时不时地停下来,在路边的小摊上,挑选一两样心仪的好东西,准备送给妻女。
如此大好的天气,就连地主乡绅家里,养来看家护院的狗,都变得懒散起来。
这些狗狗,躺卧在能晒到太阳的地方,懒洋洋地打量着来来往往的人。
现如今,卫青拉着孙斌,已经走到了福集。
这里虽然被本地人称为福集,但是,这实际上并不是一个市集,而是一条很宽敞的主街道。
在东面南北,不到三里路的街面上,毛皮、珠宝、竹书、笔墨等等,卖什么的都有,八进八出间的大店,比比皆是,个个都是硬实的青砖,直铺到顶。
再向西是酒巷,那里全是酒肆饭馆歌楼,每到天黑时分,无数盏红灯笼,能把天都映红半边。
酒客们吆五喝六拇的斗酒之声,不绝于耳,再加伎女的丝竹琴箫,真是嘈杂又热闹。
卫青拉着孙斌,来到了一处名为茶仙楼的茶楼。
在楼梯口,卫青便吩咐几个亲兵,还有马夫,不用跟他上去,就在楼下吃茶等候,他们两人,自己上楼就好。
他想,他这次去,是去见朋友,要是带几个亲兵、仆役,前后簇拥,左右护持,很煞风景不说,还肯定会让他那个商人朋友,不自在。
那样的话,他们还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