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安面色发青,推开她凑过来的那张脸:“眼下是说这些的时候吗?”
就在方才二人争闹之际,四周涌动扭曲的血管巨筋宛若冬眠一般渐渐沉寂安静下去。
方才云容阿娆二人那般剑拔弩张,竟也未刺激它们暴起伤人。
百里安目光沉沉在脚下一扫,那些如巨蟒粗壮的血色筋体宛若休眠似的,渐显枯萎。
滋滋的响动里,这群猩红之物竟是在慢慢溶解成雾,巨大的血管变得薄而透明,隐约可以看在血管之中的景象,竟是包裹着无数人影一般的存在。
那些人影色泽幽幽绿绿,好似被琥珀凝固封印的碧色幽灵。
看起轮廓模样,大多皆是女子形态,长长的头发,尖细的耳朵,妖娆的体态。
她们抱膝成团,蜷在这些巨大的肉筋血管里闭眸沉睡。
这些人影,竟然皆是生存在北渊之森中的魅魔!
如此诡异的一幕,即便是阿娆,也不禁流露出一抹沉重之色来。
她眯起细长的眼睛,冷哼一声:“看来这北渊妖帝陨落,最大的便宜,反倒落到了望夷的手中。”
地面间腐蚀融化的血管巨筋正在散发出大量肉眼可见的猩红雾气,气味算不得难闻,带着一种浓郁的腐麝兰草香。
云容神情凝重,以袖掩鼻,看着脚下那些血管肉筋里包裹着的竟是魅魔,面色不由隐隐难看。
北渊妖帝,生平素爱饕食魅魔,这腐尸究竟因何物诞生,自然不言而喻。
百里安眉头深皱,道:“此地不宜久留,先离开在做打算。”
这片断崖之局,是望夷有意而为之,虽说眼下看似暂无危险。
但百里安那生来敏锐的直觉却告诉他,这些沉睡在腐妖里的魅魔已经被这诡异的腐尸气息活化得极为危险。
一旦醒来,此地必将迎来一场惨烈的激战。
自他入魔界以来,多少也摸透了望夷的心性。
他落子下棋,素来爱假借他人之手,自己则是稳坐幕帘之后,将整个魔界搅得是血雨腥风,处处都有他的影子。
可偏偏每次又成功地在魔君的手中安然脱壳逃出。
阿娆忽而笑道,并不认同百里安此刻急着离开此地。
“你以为望夷所布之局,仅此而已吗?你也是看过一河秘卷的,何曾在那些古秘卷册之中见到有记载过‘腐妖’二字?”
百里安怔住。
阿娆颔首道:“腐妖,应腐而生,结乱魄而聚,属妖尸一类。只是寻常妖者,死后魂散乱魄当如散沙化尽,根本没有成为妖尸的能力。
凡腐妖者,唯有以妖帝之身,受陨道亡,其身其肉乃至于一片指甲,一根发丝,都会化作天灾级别的祸劫。”
说着,阿娆目光低睨,垂眸道:“如今叫我们头疼无比的这只腐妖,或许只是一块烂肉所化,即便你出了这断崖,外头等着你的,也将会是成千上万的腐妖。”
百里安心口一沉,道:“那依你所言,望夷他竟是能够操控这些庞大数量的腐妖?”
若望夷当真有如此惊天本领,他又为何只是堪堪居于三河之位?
阿娆知晓百里安在疑惑什么,不屑冷笑道:“望夷不过是借助了天时地利之便,妖帝既陨,结魄成腐。
既是腐灵,自然长久不得,北渊妖帝生于北渊,受到了这片深林的庇佑,若离了这片森林,这群腐妖即刻便会化为一滩腐朽之肉,难堪大用。”
说着,阿娆目光一滑,神情幽怨地看着百里安:
“你瞧,若是你老老实实地同我在魔都成亲,何以落得这般险境中来,也断不会给了望夷嚣张搬弄的机会。”
云容冷冷地斜了她一眼,道:“你自去做你的魔君,没人求你来这碍事送死。”
阿娆讥嘲冷笑:“说我碍事送死?也不看看你自己有几斤几两重。
若我没记错的话,方才逃避邪兽,还是司尘抱着奄奄一息的你入的北渊吧?”
云容毫不示弱:“也不知是谁自作聪明玩了一出苦肉计,若非是你,我们又怎会受限于此,处处落人下乘!”
阿娆当即发飙:“你放心!便是落人下乘,我也绝对会保护好司尘不会叫他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云容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眼神轻蔑:“保护好他?可笑至极!在这世上,伤他至深之人难道不正是你吗?!如若你当真不想他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最应该做的不该是离他远远的吗?”
云容情绪渐起波澜,气氛莫名压低,如山岩下火浆沸烈滚动,她声声句句,深凿人心:“你莫不是当真以为!他什么都不记得了,一切皆可如你所愿,都可以重新来过了吧?!”
阿娆脸色煞白,一时之间竟好似为她气势所摄,再难接话。
百里安心思万千,神情复杂地看着云容,听她言语,他生前果真是与魔君阿娆有过百般纠葛的。
而且这话中意思,隐约还透露出。
他如今沦落成为见不得光的尸魔,多少竟是与阿娆有着不可划分的关系。
阿娆身体隐隐发抖,良久,她咬着苍白的下唇,眼神阴冷地看着云容,杀意渐起。
百里安察觉到了不妙,暗道这魔君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