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袖沉着脸看了一眼在鬼器之下毫发无损的幽鬼郎,心中愈发沉重,他的声音有些急切:“红樱,我要的东西可有寻来?”
被他换做红樱的英灵虽说也隶属于鬼类一种,但入了中幽,曾受中幽朱雀圣火洗礼,全然不似此间鬼类一般,怨气冲天。
她静立于沉沉夜色之中,身姿挺拔,虽是女儿身却自有一股英气,想来生前当是将门之后。
她头顶间带着笠帽黑纱,并未显露真颜,红樱垂头说道:“妾身此番入宫阙见礼,却是未能见到娘娘身边的司玺女官,殿下入城一事,虽为女官青玄默许,但观此态度,想来是不愿轻易相借古惊盘。”
“不愿?”嬴袖面色有些难看,亦有些不解:“青玄大人既然默许我今夜入城猎鬼,为何又不愿借出古惊盘?幽鬼郎是人间极为难得成念成型的三千年厉鬼,若是没有古惊盘镇魂,安能千里迢迢将此等凶鬼封印带回中幽驯化。”
听闻此言,红樱失了言语,如雕塑一般不动声色。
方歌渔是瞧出了他的小心思:“这可真是奇怪了,人家许你进城,在她眼皮子底下搞事也就算了,还想得寸进尺惦念这城中至宝?
这青玄是欠你中幽的,还是你们之间有不可告人的私情,偏生就要将东西借给你不成?
再说了,方才太子爷也不说了?是为渡化此鬼而来,口口声声说得是为了黎民百姓消除鬼祸,原来闹腾了半天,还是看重了幽鬼郎的实力,想要收为部下啊?”
说完,小娘皮又手欠地戳了戳红樱的腰,丝毫不顾及她是亡灵之躯:“我说这位女鬼姐姐,你莫不是也是这样被收了去的?”
站姿规矩笔直的红樱有些惊讶的抬起头来。
在生者阳间,还从未哪名人类修行者会用这般随意轻松的态度对她。
红樱动了动唇,似是想答话,可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重新低下头去。
方歌渔眼底的讥笑意味十分明显,将嬴袖刺痛得面皮一抽。
“方小姐严重了,凡是臣服于中幽麾下的阴者,皆从本心,除非是罪大恶极的顽疾恶灵,我等中幽皇室,自然不会采取暴力的手段应对。
如今魔宗势力日益壮大,又起复苏之势,至于幽鬼郎,他的确是难得一见的阴物,于我中幽而言,若能将之收服,也不失是为正道而战的一大力量。
今日方小姐可以说我欲收幽鬼,是为私心,只望方小姐记住今日之言,因为在未来某一日,正魔两道的战场之上,你必会见到幽鬼为我方而战。”
方歌渔不禁皱起眉头,虽说嬴袖一番话说得是义正言辞,占尽道义,可她怎就这般不喜呢。
正欲反驳,却被百里安拉住手腕拦了下来,衣带遮眼,红眸尽敛。
此刻他口中还咬着方歌渔的一根手指头,模样落在旁人眼里,未免显得有些放浪荒唐,可他的神色却是十分平静。
“若阁下有能力带走幽鬼郎,诛杀也好,收服也罢,那是阁下的权利。”
嬴袖神色缓和下来,看着百里安眼底深藏一丝探究与好奇,他微微一笑,道:“这位兄台深藏异宝,那道绘有朱雀神兽的古棺防御力极为强悍,让人叹服,若是兄台可否与我一道同行,收服鬼祸。”
百里安摇首道:“不必了。”
跪在地上的少年吴部顿时起身,面露不愉:“道友可莫要不识好歹,与我家少主一路,自会保你周全,要知晓若能够收服这只厉鬼,足以让你一战成名。”
百里安笑了笑:“道不同,不相为谋。”
此言一出,令全场人都怔住了。
嬴袖神色微变,似是感到匪夷所思,将他的话重复了一遍:“道不同……不相为谋?”
百里安道:“我不过是城中一名小小客卿修士,而阁下是心藏大抱负的中幽太子,在下有自知之明,实力有限,断不敢收幽鬼郎这般可怕厉鬼为麾下之臣。”
听他语气,对于幽鬼郎竟是百般忌惮,百里仙仙分外不解,问道:“既然如此,那你今夜为何出现在这里?”
百里安掂了掂手中的秋水剑,平静答道:“我并非道士,也非中幽判官,不会收鬼,今夜到此,只是为了来诛杀此鬼。”
“诛杀此鬼?你小子好大的口气!”吴部瞬间变得无比愤怒:“我家少主心怀天下,欲收幽鬼造福苍生,你这是存心与我家少主对着干!”
嬴袖拧起眉头,看着这名少年,心头顿生不喜之意。
他虽心傲,但也不愿借着身份盛气凌人,他留与不留,那是他自己的自由,吴部这般行径,未免显得有些小家子气。
对于这少年的质问,百里安只觉得他好生幼稚无理取闹,不动声色地蹙了蹙眉,道:“天地之间,五道分明。善恶报应,祸福相承。善人行善,从乐入乐,从明入明。恶人行恶,从苦入苦,从冥入冥。”
吴部出身不高,就如同他身上这件短布衫一般,贫寒穷苦,并未念过什么书,对于百里安这一番话自然也就听得云里雾里。
想来修道时日也不长,虽说天赋不错,但修为也就同方歌渔一般,方才那声势浩大的一击,全凭手中那柄腾绕着雷电的寒枪之势。
对着这咬文嚼字的一番话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