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是非,躲不了人间风月。
人间风月,少不了情深意长。
云书朗向那名浣衣女定下了白首不负,惊鸿不老的甜蜜誓言。
英俊少年郎,家世繁华如锦,又贴心以待,女子佳人又如何能够不为之沉沦迷醉。
在无人打搅的二人世界里,云书朗的确倾尽了自己一生的温柔,怜她爱她,两人也确实恩爱缠绵了一段很长的时间,甜如蜜糖,容不得他们插足半分。
只是浣衣女不知,浅滩里的河虾如何能够与海里的大鱼共度一生。
一个初出茅庐,情深似海。
一个历尽千帆,阅美无数。
两者之间,自是不同。
云家家世显赫,他贵为长子,理应继承家业,集恩宠于一身,而她只是一个让人不愿多忆名字的浣衣女,苦寒一生,举目无亲。
他怜得了她一时,也怜得了一世。
只是,他不愿。
陶家有女初长成,静姝美仪姿,多才学。
论容貌,亦是不落浣衣女子之下。
论年岁,她更年少青春。
最重要的一点是,她与他,门当户对。
听府里的丫鬟们说,云、陶两家定下亲事的那一日,浣衣娘荷砂并不知情,陶家小姐亦是蒙在鼓里。
云书朗生性风流,爱美成性,虽知晓陶子嫣是他最佳的妻子人选,怜惜爱护之余,浣衣娘未至迟暮颜衰之年,又不舍放下年少时的喜欢。
于是,心中便给自己出了一个主意,在自家府宅之中另建了一处小院偏房,将浣衣娘珍藏于府宅之中,日间与陶家小姐赏花吟诗,夜间便与美娇娘花前月下。
谈情说爱与婚姻大事两不误。
这婚约已成,婚期却是因为云书朗心中那一点点小小私念而迟迟未定。
陶子嫣是未出阁的女子,又有婚约在身,纵然与云书朗来往亲密,也绝然不会擅自主张地登门造访。
倒是陶子嫣的母亲,与云家夫人有私交旧顾,常常收到云家邀贴,入府饮茶赏画。
云书朗想着,自家院儿里头的下人丫鬟这般多,浣衣娘又为人低调安静,不会吵闹争事,纵然被自己这位未来丈母娘撞上了,想来也只会被她当做府里的寻常丫鬟看待。
倒也不会刻意限制浣衣娘在府中的自由。
谁知,天不从人愿,还真叫陶家王室给撞上了他私养的这位美娇娥,更让云书朗头疼不已的是,不仅给撞上了,还给人家一眼认了出来。
他实难想象,为何富甲一方的陶家妾室会认识江边无名的浣衣女?
东窗事发,一发不可收拾。
云家老爷平日里自是纵容儿子胡乱作为,男儿三妻四妾属实正常,只是你与人家定了亲事,却因一名苦寒出身的女子迟迟不娶,这未免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难免会落得一个好色糊涂的污名。
云家老爷自是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于是,最后便演变成了这一切皆是浣衣娘荷砂的痴心妄想,欲攀高枝,不过是假借自己悲苦的身世卖可怜博得云家公子一时同情收留。
至于陶家,当然不会让这门亲事平白无故被一个卑微的寒门之女所搅黄,也就借着这个台阶下了。
但浣衣娘,却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继续留在云家。
湖江之畔,锦瑟和,容颜倾。
朱门一合,终独去,念一深。
人间忽晚,山河已旧。
再闻新人笑,不见故人留。
“那这名荷砂姑娘,如今又身在何方?”百里安这般问道。
正蹲在地上择菜的胖大妈嗨了一声:“那荷砂姑娘是个苦命儿,自打被云家人赶出去了后,便又回到了自己原先的住处去。
这荷砂姑娘倒是个与旁人不同的性子,被大少爷辜负以后,也未哭未闹,是个懂事儿性子,怕是知晓自己的身份配不上人家,什么也未争,就连少爷平日里送她的珍珠玉宝她也一件不带,一身布衣进,一身布衣出。”
正在嗑瓜子的一名丫鬟叹了一口气,道:“真是可惜了,早些年我可是瞧见了那荷砂姑娘的容貌,是个楚楚动人的美人,凭借容貌真是不愁嫁得好人家,却被少爷骗了身心,最好的年华岁月都蹉跎在了这深秋大院之中。”
事实证明,女人永远都比男人要更加八卦,另一名丫鬟也接话道:“大少爷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他恩宠过的画舫舞娘也不算少,真要说起来,这荷砂姑娘怕是最得少爷欢喜的一位。
少爷在外头玩乐归玩乐,却从未将哪位姑娘往家里带,荷砂姑娘被赶出府门以后,少爷也常常偷偷命家里婆子去看望接济银钱给她。”
择菜的大妈呵笑一声,绿豆点大的眼珠子带着几分嘲意:“那荷砂虽是过得苦寒,却也是清白人家的姑娘,哪里是那些红尘女子比得的,少爷自是对她宠爱有加,可再宠爱又如何,薄凉情意,物是人非,最后同陶家小姐一比,还不是说赶就赶了,最后来落得一个自不量力,勾引外男的骂名。
这点小事于少爷而言自是无伤大雅,最多被人称为一段风流韵事,少爷自诩多情,将人赶了还念念不忘,巴巴地去送银子,自认为是风度慷慨。
可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