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歌渔无言静默地看着榻间不醒的百里安,她蹙了蹙眉,忽然伸出手掌去触碰那柄银色小剑。
一直如傀儡般一动不动蹲在床边上的林归垣突然出手扼住她的手腕。
林归垣眼眶中死灰色的眼瞳僵硬地转动了一下:“此剑弑命,危险!不要乱碰。”
方歌渔道:“一夜了,他还未醒。”
林归垣沉默了片刻,然后带着她的手贴在百里安的小腹间。
他的声音破损而沙哑:“昨夜坠子就藏他的尸珠中,所以城中军才探查不到坠中之物,那碎片假的,藏有炙毒,公子他的尸珠被炙腐了大半,眼下只有鲜血长河的力量能够救他。”
即便是贴着一层血迹斑驳的绷带,也能够感受道他那冰冷的体温。
方歌渔自嘲一笑:“终究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她并未急着收回手掌,掌心之下,灵力温和的探入至他的体内,细细感应一番。
果不其然,这具冰冷身体之中,果真有一颗尸珠在徐徐预转。
开元境的尸魔,竟然能够凝聚出尸珠来,这简直匪夷所思。
方歌渔并未多想,神情凝肃。
正如林归垣所说,他体内那颗尸珠果然被毒弑了大半,维持尸魔之躯的本源力量早已随着昨夜鲜血的流失,散去不少。
心脏间,那柄小剑深深插入其中,诡异的是并未对这具身体造成半分实质性的伤害。
剑中的鲜血之河汇如他体内早已死寂不再流淌的经脉之中,如同百川小河一般,连绵不断,川流不息。
只是,那鲜血长河的力量围绕着他的身体毫无章法的运行围绕,腹部间的伤势非但没有得到半分好转,反而在这股蛮横的力量之下,撕扯得愈发严重。
那股鲜血之力难以汇入那尸珠之中,便无法发挥其真正的作用。
这时,林苑走了过来,面色带着忧色:“魔界六河,非认主,不得被炼化使用,司尘想通过这鲜血长河的力量来修补尸珠,可是未得其河认可,便冒然引剑入体,怕是凶多吉少。”
方歌渔未言,收回手掌,以手指轻压百里安脖颈。
过了片刻,她凝眉道:“林苑姐姐说的并无道理,可是以我对司尘的了解,他不做没有把握的事,他若是自认为掌控不了这魔河的力量,断然不会行如此自绝生路的蠢事。”
林归垣道:“魔河之力虽然狂暴,但是一夜过去了,却没有反噬的迹象,这说明公子的身体正在接受魔河的融入。
只是不知为何,魔河的力量未得引导,犹如乱河激走,尸珠尚未修补,身体难容这股庞大的力量。”
听了这话,方歌渔凝肃的眉间却是缓缓的放松了几许,她深深吐了一口气,道:“放心吧,死不了。”
林苑即刻问道:“为何这么说?”
方歌渔道:“暗常理言,炙毒属于刚猛的阳毒,用以暗杀我这般小女子,自是不难。
他身为尸魔,集天地阴气所生,体内尸珠也是至阴之物,他将炙毒藏于尸珠之中,正如冷冰藏岩浆,自取灭亡。
可是,他的尸珠虽然有损,但是却并未彻底炙腐消失,方才我探了探,这小子尸珠之中竟然藏有两股仙人灵血,正是着两股仙人灵血保护了那颗尸珠。”
说到这里,方歌渔面上浮现出一丝笑意:“巧的是,这里也有一名仙人的后裔。”
魔界六河,虽然从魔而生,可历代河主,皆为生者。
死者无法引导魔河之力。
纵然百里安这具尸魔之躯,能够容纳鲜血长河,却是难以引导利用。
方歌渔抽出短刃,割开自己的手掌,又将百里安那只怀有山印的手掌割开。
掌掌相对,十指轻扣。
她阖上眼眸,口中开始轻念咒诀。
“生者日夜,不寐夜长,愚生死长,如众流归海,往而不返。”
林苑的面色微变,似隐隐有些不可置信。
归垣元僵硬的嘴角都微微抽动了一下,灰败无神的眸子怔怔地看着方歌渔的侧颜。
随着轻唱吟诵般的咒诀响应在屋内,方歌渔白皙的面颊浮现出鎏金般的古老神奇纹路。
忽然,心脏振动的声音响起。
那是被放大了无数倍的心跳声。
只见方歌渔面颊间宛若鎏金般的流光纹路不断顺着她纤细优美的秀颈蜿蜒。
透过衣衫,她心脏间有一处被点亮,如赤焰流金般璀璨美丽。
随着屋内那勃勃有力的跳动声,可以看到方歌渔心口间的光在振动闪烁。
鎏金的光线蔓延至她的右手间,汇入掌心。
在掌掌交汇处,升起一团燃燃的光,画面竟是说不出的神圣唯美。
体内古老而又神圣的鲜血被引燃,如流光皎洁,徐徐流印入百里安的身体之中。
他手臂间苍白的肌肤,也出现了数道极为浅细的光痕,就像是被星光烟火映亮的河流一般,慢慢汇入身体内的深处。
屋内,忽然多出了一道浅浅的呼吸声。
百年时光,此声竟是显得格外悠远而漫长。
林苑一下子攥紧了裙摆,指节因为紧张而用力苍白。
她紧紧地盯着百里安微弱欺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