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还没有看清局势的只剩下了来自荆州的陈就韩二人,他们并不理解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特意把人引到这里来再埋伏是图什么。
这不是脱裤子放屁?要埋伏为啥不进城的时候埋伏?
尽管不知所措,但他们还是能感觉到,面前这个汉子非常的危险,如果不把他斩杀,只怕他们都要死在此处!
陈就轻啸一声,平矛而立,双目冷如寒霜,已经做好了决死的准备。
“荆州儿郎,随我向前!”
去岁,他们在沙羡激战,陈就对上了江东小霸王孙策。
孙策的武艺给陈就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一战陈就与孙策在船上近身格斗,棋差一着被孙策击倒,几乎丢掉了性命,之后陈就知耻后勇拼命苦练,武艺已经有了明显的长进。
他一声令下,所有的荆州兵排好阵型,枪如密林,飞快地朝典韦的冲了过去!
典韦却没有如陈就想象一般呼唤众将一齐向前厮杀,也没有叫早就严阵以待的弓弩手放箭阻挡,见陈就向前,典韦肩膀一沉,他手中那根宛如旗杆一般的巨大铜棍掀起一阵骇人的风声,以难言的恐怖的势头冲着荆州军的前锋横扫过去!
一寸长一寸强。
枪矛是战场上最经济、最高效的武器,荆州军本以为他们密集的铁矛汇聚在一起典韦再勇猛也非得后退不可。
可他们万万没想到,典韦居然抡起一根比枪矛更长的铜棍,毫无花俏,却把力量展现到了极致。
这一抡势大力沉,恐怖的威势让冲在最前面的荆州军下意识地躲闪,可他们簇拥在一起,除了弯腰低头哪里还能躲过?
典韦用力横扫,只听这惨叫声不绝于耳,顷刻间就有十几人被铜棍扫倒,发出一阵阵凄厉的惨叫!
“啊……妖怪!有妖怪啊!”
月色下,一脸狰狞,头上没有半根头发的典韦确实宛如妖魔一般。
他一棍抡下,没有丝毫的停滞,又立刻将铜棍抛弃在地,身后两个士兵早有准备,吃力地抬过来一对铁戟,典韦深吸一口气,将铁戟提在手中,用深沉而响亮的声音大喝道:
“子曰!君子,不重而不威!”
伴随这句名言,典韦虎跳杀入人群,刚才被典韦的铜棍横扫吓得乱成一团的荆州军阵型散乱,而身披重甲的典韦趁机挤了进去,双手铁戟不断横扫,刚才还能结阵自守的荆州军顷刻间乱作一团。
抓住这电光火石的空当,并州军众将在成廉指挥下开始突击,众将潮水一般杀过去,刚才还列阵自守的荆州军一触即溃,被顷刻冲散,两侧的魏续魏越见典韦已经杀出一条血路,知道此战必胜,也赶紧催马包围过去,新仇旧恨算在一起,狠狠屠戮董承手下最后的凉州兵!
这下陈就韩都慌了神。
他们之前最擅长的是水战,与孙策的鏖战中,孙策哪怕近身格斗,靠的也多是巧妙的技法,一招一式极其凶险巧妙。
可他们这次面对的对手典韦完全不讲究这个,居然硬是凭借一身蛮力生生在列阵的强敌中冲开一条血路。
这还是人?
典韦浑身被温热的鲜血覆盖。
看着周围的敌人,他嘴角渐渐露出了笑容――不是狰狞的冷笑,更像是参悟大道的释然和平静。
君子不下重手,不能树立威信!
那我就使用最粗暴、最猛烈的战法,大巧若拙,用最猛烈的力量顷刻把拦在面前的人尽数撕裂!
典韦来雒阳之后一直在参悟大道,冬天与吕布演武,春天与孔融讨论学问,夏天看着庭院内的翠竹发呆,刘艾等人也知道此人极其恐怖,纷纷上门攀谈、请教,甚至还让自己的儿孙拜在典韦门下做弟子,以图之后让典韦保持中立。
可这些要求典韦都一一拒绝。
因为典韦觉得自己还远远没有参悟大道,他脑海中始终有个模糊而具体的画面。
那是至圣先师经历一场激烈的厮杀后站在被鲜血染红的大川上负手而立,感慨为什么不知死活的人不分白天黑夜都会出现。
这种感觉典韦一直把握不到,可此刻他杀入人群,众将纷纷倒下,典韦终于有那么一瞬间感觉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果然还是得知行合一,读再多的书,领悟再多的道理,终究要像圣人一般身体力行才能有所顿悟,我也不外如是,这天下没什么不能做的,这是圣人早就告诉我的道理。
“子曰,我则异于是,是无可无不可!”
这声包含兴奋的嘶吼听得陈就脸都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