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仪想反驳。
反驳的话却无从出口。
她不愿意吗?
过去营造的虚伪和客套在此刻骤然崩塌,她的难堪赤裸裸被展现在眼前。她很平常,她没那么特别,她会对孟鹤鸣这样有权有势又五官优越的男人起心思很正常。
装什么不谙世事。
孟鹤鸣一字未提,但央仪读懂了全部。
她偏开脸,躲避看不见却实实在在存在的视线。不过一秒,下颌被他的虎口钳制着又转了回来。
孟鹤鸣对答案很执着。
“回答我。”
向自己妥协很容易,向他却万般艰难。央仪不愿意开口,固执地抿紧唇。
她能察觉到他的体温比先前更烫,烫得她几乎快要一起跟着燃烧。
身下的丝绸被面紧紧攥在手心,随着他的逼近,最后一丝凉意也消失殆尽。
央仪不知道黑暗中是怎样一双嘲讽的眼睛在看她,她只是从他的声音判断出他的不快。
“不说话也是默认。”
他强势到不允许对手退避。
央仪红着眼睛,温沉沉的语调蓄满了鼻音:“你反正都这么认为了,还想我怎么说?就算我愿意,也不是今天,不是这个时候。我说了,我是拿温度计进来的!你要是晕在家里,明天别说徐叔,你身边那群人,我过得了哪关。”
孟鹤鸣似乎在审视她,指背在沉默中抚上她的脸颊:“哭了?”
“没!”央仪急急否认。
他也不去管留在手指上濡湿又冰凉的触感,撑起身,微微后仰:“起来。”
央仪还在情绪中:“干嘛。”
眼睛逐渐已经适应黑暗,慢慢分辨出了房内的轮廓。她看到孟鹤鸣已好整以暇地靠到了床头,视线直直地落在她身上。
“不是说要量体温?”
“不量了。”央仪从床上摸到散落了的温度计,语气微冲,“你最好晕在里面。”
“央仪。”
对方忽然叫了她一声。
央仪顿住,几秒后,重新坐回床边。
她抿唇。
谁叫他是金主爸爸。
这样的光线并不适合操作耳温枪,即便摸到按钮,也很难精准找到他的耳道。
央仪试了几次,生怕又被他捉住手腕说她心存勾引,最后将温度计直接塞进他怀里。
“你自己来。”
孟鹤鸣意外地没为难她。
滴得一声轻响。
39.2℃。
央仪又问:“另一个耳朵呢?”
结果相差无几。
她将一直握在掌心,快要被她濡湿的药放到床头:“很高了,你还是吃点吧。”
孟鹤鸣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她:“晚上喝酒了。”
“……”
他补充:“喝了不少。”
“……”
见她陷入沉默,孟鹤鸣淡然问道:“所以央小姐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怎么处理我这个病人?”
央仪再次陷入窘迫。
所以怀着巨大的勇气在外面踌躇这么久,加之将他弄醒折腾到现在,结果是他没法吃药。
她不是早知道他喝过酒了么?
怎么早没想到这一点。
央仪露出懊恼的情绪:“对不起我刚刚真没想到。”
“Well。”
“我也真的不是要闯进你房间做一些让你误会的事。但是起码现在,我知道你确实发烧了,很高。所以,所以我觉得……你可以开着房门睡,我今晚就在客厅。如果你有什么不舒服……”
孟鹤鸣出声打断:“这是合同规定的义务?”
央仪喏喏:“倒是没写那么清楚。”
“所以呢。”他双手环胸,姿态高高在上,“你的动机。”
从进来到现在,只要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央仪都能察觉到,那叫审视,是上位者的审视。他的视线犹如实质,她深感不适,却不得不耐着性子回答:“动机就是……有个高烧病人在家,谁都没法做到不闻不问吧?”
一定是回答太平凡,让他失去了兴趣。
央仪想。
要不然沉默怎么会持续得这么长。
她很识时务地收拾好散落在床头柜的东西,慢慢起身。
央仪不知道的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孟鹤鸣想到了其他。
那天之后,他的母亲黎敏文找过他。
问他打算和这位央小姐玩到什么时候。
孟鹤鸣不置可否,“你怎么知道我不是真的?”
“我虽然不知道你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子,但我知道你有利可图时是什么样的。”黎敏文说道,“就像当初你盯着这个位置。”
利益和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