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下?
央仪头一次体会到夜长梦多是什么意思。她抬起脸,犹豫地眨眨眼:“孟先生。笔呢?”
孟鹤鸣毫不意外:“不考虑了?”
“不用。”央仪轻快地说。
侍者很合时宜地送来黑色钢笔。
在笔划即将完成的前一秒,央仪忽得顿住。
“孟先生。”
孟鹤鸣再次纠正:“孟鹤鸣。”
央仪仍然不习惯这么叫他,于是讨巧地避开称谓,问道:“合同上好像没说,我是否需要履行女朋友所有的义务。”
她问得很委婉,尽量避开了直白地用“需不需要上床”这样的句式。
孟鹤鸣深看她数秒,坦言:“只发生在你愿意的情况下。”
“能写进合同吗?”她再次大胆起来。
“你觉得?”孟鹤鸣反问。
迟疑数秒,央仪描下仪字的最后一笔。
那一划仿佛透露了内心挣扎一般,笔末翘起潦草的小勾。墨迹在小提琴优雅的独奏中逐渐干涸。
她重新抬起脸,眼睛纯然地看向他:“那我选择相信孟先生是正人君子。”
“天真。”
这一声似乎是幻听。
小提琴声戛然而止,央仪缓慢地眨了下眼:“刚才你有说什么吗?”
“小牛肉配黑松露。”孟鹤鸣声音沉稳落下,“我是说不介意的话,主菜可以试试这道。”
-
央仪经常独自在外采风数月。
对于她长期待在榕城这件事,家里没有任何疑义。
起初几天,她住在洲际酒店、孟鹤鸣的长包房里。没多久,就有人告知,位于半山的一套公寓正等着她拎包入住。那个地方临山靠海,风水极好。而央仪知道是因为它昂贵的地价。
“那是孟总闲置的房子,您可以随意使用。”
来人是这么说的。
央仪忍不住问:“那他呢?”
“孟总说,这是您住的地方。”
时间再久点,央仪才知道,孟鹤鸣常住在距离公司总部大楼只需十分钟车程的另一套叠墅里。
他很少到半山这来,即便是来,也就是车子稍微停一停,安排一两件事情的时间。
唯一的一次上楼,央仪去摆弄那台咖啡机。
馥郁香气弥漫在中岛台,她回身递杯子时与他手指相触。比起第一次见面时客套地握手,央仪这次没再感受到疏离。
他手掌覆在她的手背之上,干燥温暖,明明没用力,却让她紧张地攥紧手指,咖啡也随之溢出几滴。
“烫。”央仪松手。
孟鹤鸣从容接过摇摇欲坠的咖啡杯,另一只手很自然地抓起她的,送到凉水下。水声哗哗作响,紧扣住她手腕的温度无法被凉水抵消似的,一点点渗入皮肤,让人止不住脉搏加速。
她僵立在池边,这样的姿势无异于将自己整个后背暴露在男人怀里。
沉郁的松木香将她死死包裹,犹如无形中的掌控。颈后浮起了细汗,与耳后绯红同时到来。
手肘悄悄后抽,这样的挣扎微乎其微,自然没有效果。
太近了。
她已经足够能听到男人的心跳声。
“其实也没有那么烫。”央仪很小声地说。
身后的人似乎还在侧头打量她的手指,手腕带着她翻转,又重新淋入水中。
“谨慎些得好。”他道。
在今晚之前,他们总是保持礼貌的社交距离。于是突如其来的不礼貌让每一秒都变得格外漫长。
央仪僵得腰肢都酸了,只好硬着头皮在他怀里找话题。
“你爱喝咖啡吗?”
孟鹤鸣眸色低垂:“还可以。”
“要加糖吗?”
“不用。”
央仪哦了声:“肯定也不加奶咯?”
拇指指腹划过她的腕心,蹭得皮肤又烫又麻。答案令人出乎意料:“偶尔尝尝没有什么坏处。”
央仪忽然停住。
“我好像问得很多余。”
“嗯?”孟鹤鸣点到为止地出声。
不用猜,从她抿了又抿的嘴唇就能看出她此刻心中懊恼。果然,她很快说道:“那份资料上都有写。你不介意茶或是咖啡,只在乎它是否能给你提神。”
她想发誓的手恨不得要举到耳边:“其实我有好好背。”
水声在孟鹤鸣的控制下终于停了。
央仪如释重负。边说着“那你今晚想要早点休息还是继续提神”,边不动声色地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下一秒,手腕再度被扣住。
这次,扣紧腕心的力道更甚。
央仪诧异。
直到数秒后,孟鹤鸣才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