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塞北境。胡家。大堂之内,胡老太爷手中捏着一封江东传来的密信,脸上尽是唏嘘之色。“父亲,情况如何了?”“陆家,起事了。”听到胡老太爷的话,一众胡氏子孙皆是神色一凝,胡汉图眸光瞬间朝着自家老爷子看了过去,沉声道:“父亲,此次陆家起事,于我胡家而言,也是天赐良机。”“如今,陆家霸占江东,长偃两郡,只要登高一呼,便能聚起数十万人马,而今,朝廷四方边军,不敢轻动,陆家此时起事,无异于在摇摇欲坠的大禹王朝头顶悬上一把利剑。”“咱们胡家位居边塞之地,有陆家挡在咱们前面,若是咱们此时响应,这天下未必没有我胡家的一席之地啊!”“说的对!”胡汉图的话音一落,瞬间便得到了一众陆家人的支持,齐齐的朝着老太爷的目光看了去。“家主,汉图之言,不无道理啊!”“他们陆家能够起事,咱们胡家也能,况且,有陆家挡在咱们前面,我胡家便能趁此招兵买马。”“起事吧!”一道道雄壮的声音响起,在场的胡家人皆是露出几分蠢蠢欲动的神色,唯有胡老太爷神色郁郁,眸子中难以掩饰的忧色。“大禹,气数未尽。”“此事起事,无异于插标卖首,自寻死路。”“陆家……终究是走上了这一步,可陆文翰,这一步棋,却是走错了啊!”看着胡老太爷一副忧心忡忡的神色,胡汉图等人露出几分不解,疑惑的朝着他看去:“父亲,您的意思是?”“陆家会失败?”“不是失败……是灭亡!”“犹如陈家,淮王那般,烟消云散。”“这怎么可能?”胡汉图一脸的不服气之色,轻声道:“陆家狼子野心久矣,数代筹谋,钱粮堆积如山,又极具名望,长偃,北河两郡早已成为他们的后花园。”“如今,登高一呼,天下豪杰,势必会纷纷响应。”“父亲为何如此笃定,陆家一定会失败呢?”胡老太爷摇了摇头,自从老二在淮南出事之后,他便十分的悲观,为整个家族未知的命运而感到惶恐,可笑的是,众人还未意识到,胡家之处境?“陆家意图以一己之力,反转乾坤,夺得天命,可这大禹已经在风雨飘摇之中渡过百年,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陆家掌控的长偃,北河两军,比之淮南十六州如何?”“陆家手中藏的数万精甲,比之淮王的二十万大军如何?”“可淮王终究是败了,败的一塌涂地。”“彼时,四境未稳,尚有大焱之强敌,又有四境蛮夷环视,反观今日,四境稳固,陆家凭什么夺得天下?”“难不成,加上我胡家,便能推翻大禹朝百余年的国祚?”胡老太爷的一声反问,便让众人幡然醒悟,陆家虽强,可与淮王麾下的数十万兵甲相比,实在是太过微不足道了。而今之大禹,看似风雨飘摇,可四方强敌,环伺百年,却依旧未曾入关,这表面上摇摇欲坠的大禹王朝,难道是区区一个陆家可以倾覆的?“父亲,朝廷和雍王已经先后对陈家和陆家下手了。”“谁知道,下一个会不会针对我们胡家!”“如今,我胡家盐行已经被陆续取缔,这简直是掘了我胡家的根基。”“难不成,我们要眼睁睁的看着朝廷对我们下手?”胡老太爷一声长叹,缓缓起身,略显佝偻的身形竟是多了几分沧桑,轻叹道:“去吧,遣散家丁,呈上老夫拜帖,我要进京。”“什么?”胡老太爷的话音一落,满堂哗然,皆是一脸不可置信的神色。“父亲?”“您……要做什么?”“老夫,去为我胡家千余口人,谋一条生路?”“父亲,我不同意!”胡汉图的神色激烈,略带愤色的道:“我胡家世代积累,如今朝廷却对我胡家屡屡打压,难道咱们要向朝廷低头吗?”“百年之后,我等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是啊,家主,若是朝廷真的不给咱们留活路,我胡家也不是软柿子,任人拿捏。”“大不了,反了他!”众人神情激愤,胡老太爷却是摆了摆手,正准备走出大殿,却突然看到一道身影踉踉跄跄的闯了进来:“不好了!”“禀……家主,大军……一望无际的大军!”“你再说什么?”胡汉图一脸怒色的拎起面前家丁:“什么大军,说清楚一点。”“咱们府外啊,无穷无尽的大军,已经将咱们胡府团团包围了。”此言一出,胡汉图的目光空洞,神色间尽是惶恐之色,胡老太爷也是愣了许久,脸上露出一抹憔悴的苦笑:“晚了……”……长偃城。郡守府。一缕晨曦的光泽映入大殿,点点光影照射在地面上,逐渐上移,直至被数道身影给挡住。“来了?”“嗯!”李秀宁身上血迹未干,看到宁凡之后,却是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多日不见,殿下风采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