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本准备了一肚子说辞。
可是现在,面对一碗白粥,我说不出任何话。
机械地把白粥灌进去后,我脑袋里只回荡着一句话:好想吃有味道的东西啊……
这碗粥,实在是清淡至极!
但是这是大佬的好意,我可不敢拒绝,只好全部喝光。
沈知闲十分满意地接过了我手中的空碗,放在一边。
“那么,继续刚才的话题。”沈知闲主动回到了刚才的尴尬中,“你——不愿意?”
“陆念,你为什么不愿意?”
现在,他已经不叫我“陆念小姐”了,只是叫我陆念,压迫感十足。
我低着头没敢吭声,手却越攥越紧。
“你很缺钱。”
“你遇到了不可能解决的麻烦。”
“这些我都可以帮你。”
“如果你有什么其他想要的,我也可以给你。”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并不带什么感情色彩,只是冷静的、客观的陈述。
“我知道。”我闷闷地回答。
沈知闲看起来和傅延之的地位差不多——不,从个人感官来说,我认为沈知闲甚至更加深不可测。
而傅延之,在我的认知体系中,是已经接近传说级别、可以呼风唤雨的存在。那么沈知闲,自然也能解决我面对的一切难题。
蝼蚁活着很难,只因为蝼蚁是蝼蚁而已。
大象自然也有自己的困扰,但是让蝼蚁烦恼的那些东西放到它们眼前,几乎可以被它们当作笑话。
“所以,为什么不愿意?”沈知闲又问了一遍。
为什么不愿意呢?
面对方总一类的人还能有些许理由,比如方总实在猥琐,方总或有家室了。
但是沈知闲完全不一样啊。
家世高贵,皮囊锦绣,看着也不是闲着没事干玩弄女人的混账东西。
将他摆在宋与念面前,宋与念估计都要扑上去。
更何况他说的一点都没错。我现在并不是作为一个衣食无忧的天真小姑娘,在思考要不要为了自己的物欲将自己的手交给一个不怀好意的男人。
现在的我面临着绝境,前有狼后有虎,生存都有问题。
求生是人类的本能,那只大象愿意帮助蝼蚁活下来,只需要蝼蚁付出小小的代价,蝼蚁似乎就应该感激涕零。
但是……但是凭什么?
凭什么蝼蚁就应该永远被肆意践踏,永远被随意地踩在脚下?
“还能为什么呢?”
“沈先生,我活到现在过了十八年,遇到的麻烦数不胜数,要是选择走捷径的话,一切当然都能迎刃而解。”
“我那时候没有做过那种选择,为什么你觉得我现在会那么做呢?”
沈知闲忍不住想起了昨天看的资料。
重男轻女的家庭,酗酒的父亲,偏心的母亲,骄横的弟弟,还有一个亲戚家送来的拖油瓶。
我的确无数次面对绝望,但又的确撑了过来。
我紧张地看着沈知闲,以为他会大发雷霆。
毕竟是我不识好歹,明明是被搭救、被狗屎运砸中的那个,居然还敢拒绝他。
他当场把我赶出去我都不意外。
没想到,沈知闲只是笑了笑:“陆小姐好像误会了我的意思。”
“我不喜欢勉强人。我只是有些欣赏陆小姐,也有些喜欢你。”
“虽然,作为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这么说很奇怪。但我是真心的。”
“你要是不愿意,当然也没有关系。”
我有些茫然了。
我长这么大,遇到的对我不怀好意的男人,多是小心眼且记仇的。
他们的引诱,往往带着威胁的味道。
就像方总,他想要对我做什么,绝对不只会告诉我,我答应了之后能得到什么,还会告诉我我拒绝后会有怎么样可怕的后果。
以此,来达到威慑的目的。
但是沈知闲好像没有这个意思。
我人都在他手里,他做什么都轻而易举,但是他只是把能诱惑我的东西摆在我面前,我要是拒绝他,只会失去这些东西而已。
不会遭遇其他。
明明也说出了这么无礼的话,但是态度却是如此温和和克制,好像一位翩翩公子。
可能大佬就是这样的吧, 不屑于用什么下三滥的手段。
想到这里,我松了一口气。
“沈先生,我还是非常感谢你的。除了……我之外,您想要什么别的,我都会尽力……”
这话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要是要我,我还能决定。
别的,我可谓什么都没有。
好在沈知闲并不会如此刻薄地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