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于工坊中轻轻摆手,示意众匠继续其劳作,语气中带着赏赐的暖意:“诸位勤劳,善工者,日后仍有加赐。今日之功,午餐加献双羊。”此地伙食向来佳肴常备,每顿饭都有肉烹煮,然而一时赏赐两只羊,让每人皆可饱享满碗肉,实属罕见。此举非出于李安之吝啬,实乃现时资源匮乏,羊肉难觅。虽有金银,亦难购得多肉。于此,李安已设养殖计划,遣人在后山开辟地以养殖,甚至上山捕捉野猪,亦让人施以阉割。此举初时引起风波不小,众人皆心生战栗,暗忖:莫非李大人自身无法行乐,亦不欲令此物存于他物?众人之想难免幽暗,有的甚至不自禁夹紧双腿,恐怕李大人一怒之下,亦会将苦痛加诸于己。所幸李大人无此意,令众人大感安心。此乃旁支,言归正传。李安目光审视手中新铸火铳,钻孔技术使枪管比往日锻造者光滑得多,亦规整许多。他高声命人:“取枪来,本官欲试此铳威力如何。”言下之即,侍卫迅速取来数只新铳,一行人向训练场挺进。至于邓玉蝉,如影随形,紧随李安之后。工坊之秘密严守,闲杂人等禁止进入,但邓玉蝉自不在此限。两人抵达训练场,只见邓玉蝉突然色变,惊讶至极。李安感受到身后紧张之气,回头便见邓玉蝉眼含惊疑:“大人,此何情形?何以令士卒炙烤于烈日之下,纹丝不动?”李安顺着她所指,目光落在校场中心,一方队列整齐的三千士卒,铠甲闪耀,肃立如山。他们一动不动地站立在炎炎烈日下,每个人的表情都显得异常严肃。这一幕,不只是对邓玉蝉,对任何一个初见此景的人来说,都足以令人心生敬畏。顺着邓玉蝉惊异的目光望去,只见校场之上,三千壮士如烈日中的钢铁阵列,汗水已浸湿了戎装,汗珠如珍珠般从额头滴落,汇成不息的河流。然而他们仍旧挺立如松,一丝不苟地保持着军姿,仿佛时间在此刻静止。邓玉蝉不解其意,眉头紧皱:“这是何种训练?难道这样炙烤于日,是你所谓的练兵之法?此举又有何益?”李安身旁,声音突兀地响起,带着一抹轻松的笑意:“正是练兵。”“练兵?这算什么练兵!”邓玉蝉语带不满,“放弃了近战之技,只让士兵日晒雨淋,难道仗是靠耐晒赢的吗?你这不是在胡闹吗?”李安对她的惊诧一笑置之,轻描淡写地反驳:“哎,你这是妇人之见。女子家,何解军事。”这话一出,邓玉蝉虽愤然,却也憋了一肚子话没处说,毕竟身处军营,不宜显露过激情绪。她心中暗自冷哼,转身不再理会李安,心想等回朝必向皇上述此荒谬,让皇上评断此训练是否有失偏颇。她心中已将此队列视为无用,认定这样的训练只会让士兵们虚耗在无意义的消耗中,绝难上战场。心里默默计划,必须向皇上详尽汇报此地情况,切勿过度依赖这三千人。她的心思虽然未言,李安却似已洞悉。然而,他未有多言,只是轻笑一声,心知有些事非得亲见方能明白,任凭空言无凭也难以动人心弦。李安不再理会邓玉蝉的不悦,径自向射击区走去。地面上的踩踏痕迹与卧姿射击的准备位置,明显告诉任何人这里的士兵并非只是简单的“晒太阳”。射击训练频繁,每一次训练都是对生死的准备。他心中清楚,这虽然是新兴的军队,配备的火铳尚未普及,但每一位手持火铳的士兵,都是精挑细选的射手。枪虽贵重,每一把都珍如宝,但这也正是制胜的关键。李安站在射击训练场上,眼前的一切似乎令他颇为满意。尽管士兵们平时仅持铁棍模拟射击,未曾真正领略火铳之威,但他们模仿的枪姿已然熟练。远处,一排排稻草靶证明了训练的严谨,从五十步至百步,乃至二百步的距离,各种远近的靶子一应俱全。两人走到射击位,随行的侍卫迅速将几把装填好的火铳摆放在木桌上,为李安准备发射。在这里,李安是无可争议的主宰,一切听命于他,他无需亲力亲为。邓玉蝉在一旁,看着李安被众人侍候的样子,不禁轻声笑出声来。她还记得曾有一次,李安在皇上面前不慎失态,被皇上用木棍追打的窘态。现在的他,权势满身,场面颇为滑稽。“妮子,你笑什么?”李安捕捉到她的笑声,半是好奇半是戏谑地问。邓玉蝉闻言顿时正容,淡然回答:“李大人想多了,我并未有何笑容。”她故作冷淡,因场合不允许她过分表露情绪,尤其在这么多目光下,她需要保持一贯的从容。李安却步近前来,低声在她耳边轻语:“哎,我的玉蝉,你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我。刚才你确实是笑了,你的耳朵微动都逃不过我的眼睛。别再否认,世上没有谁比我更了解你了。”这番话虽然声音细微,却足以使得邓玉蝉的耳畔一热,心里不由得慌乱起来。这个人,总是能轻易触及她内心最深处的孤寂与温暖,让她无处藏身。她的心头不禁涌起一股甜蜜,却又不得不故作冷静,微微后退一步,躲开他的气场。李安看出她的窘迫,不再继续逗弄,而是转身拿起已经装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