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东郊狼山,弹道研究所。
春风送暖,润物无声,大地复苏。一场春雨仿佛把天空和群山草木都洗涤过一样,清新明亮,春意已渐盎然。
空气中的湿润味道和春芽的新鲜气息交织在一起,让人心旷神怡。远山如黛,宛如一幅淡淡的水墨画卷。
俞大维却无心欣赏这幅美丽的山水画卷,却显得心事重重。
良久,他开口道:“东洋人加强了情报活动,虽然经过这段时间的较量后销声匿迹了,但很明显他们不是知难而退罢手了,而是隐匿得更深了。现在的金陵,看似表面平静,实则依然暗流涌动。”
“东洋人豁出了不惜双方对等行动的代价,其目的似乎并不止目前我们看到的这些。军委会判断他们很可能也是在混淆我们视线,只是他们还有什么意图我们无从得知。”
“军统特务处破获了他们的一部电台,不过只抓到了收集外围情报的间谍人员,没什么太大价值的发现。”
宋鸿飞眼睛一亮,问:“可否缴获到他们的密码本?”
俞大维苦笑,摇了摇头道:“对方谍报员溜得快,尾巴也收得很快,只缴获到一部尚未破坏完全的电台。线索指向已非常明显,背后的主谋就是东洋人,只是我们没有直接的证据,不好撕破脸面。在国际法上,这是非常严重的敌对行为!他们也不得不收敛了一些。”
俞大维面色沉重,又道:“令人非常痛心,抓获的东洋间谍都是我们华夏国人,这些人为了钱财不惜出卖祖宗!这些人也非常可悲,他们不过是东洋人的尿壶而已,尿急了就用一下,用完了就扔一边嫌骚。”
俞大维叹道:“外敌环伺、四分五裂的局面之下,国家已岌岌可危,各大派系还各有心思,尚不忘勾心斗角。”
俞大维和宋鸿飞俩人不禁都久久沉默无言。
东洋人的情报渗透可谓是无孔不入,错综复杂的各大派系和军阀之中,私下里和东洋人眉来眼去、暗通款曲都不是什么秘密了,就连国府的高层内部都有一批亲日派、投降派、骑墙派。
前期破获的间谍案就已有线索指向那位身居国府高层的汪大员的派系亲信,难道他不甘位居人下,已生出二心,不惜要和东洋人与虎谋皮?
俞大维尚只是心中疑惑,但穿越而来的宋鸿飞却是清清楚楚的知道到了第二年这位汪大员就会铤而走险叛国投敌。
宋鸿飞思索着,道:“可否依据已破获的线索,深入查之?”
俞大维长叹一口气:“派系林立,军阀割据,内外交困,校长也大有难处,没有确凿的证据只能点到为止了。若一翻脸就又是军阀混战,宁粤之争、两广事变,东洋人从中作乱坐收渔利的前车之鉴已让校长心生忌惮。只能等对方再次发动,我们非常被动。”
“钢铁长城的建立非一日之功,但堤坝的崩溃却往往由这样的国妖蛀虫引起。”宋鸿飞亦暗叹道,“与魔鬼做交易,他们最终也只能自取灭亡!”
俞大维道:“东洋人在华北步步进逼,在华中也蠢蠢欲动,京沪地区间谍活动的范围和力度都是前所未有的。种种反常的迹象,形势逼人呀,只怕全面大战已是迫在眉睫了。”
“山雨欲来风满楼啊。”宋鸿飞暗叹,端起起茶杯喝了一口俞大维特意为他准备的上好碧螺春,“我们只有厉兵秣马,枕戈待旦!”
俞大维望向窗外如黛的远山,还是显得有点忧心忡忡,叹道:“我们的工业和兵工建设仅仅是刚有起步。原本我还雄心勃勃,要是再有个五年八年,工业化暂且不说,哪怕有个年,起码兵工业能完成60个现代化国防师的轻武器装备和中口径以下火炮弹药的自产供给还是没有问题的。”
俞大维又长叹:“但是现在看来,敌人不会给我们再发展个五年八年,只怕两三年都不会再给我们了!”
宋鸿飞暗叹,兵工之父俞大维真不愧是时代的精英人物,这个战略预见还是比较准确的。只不过那是按照常理判断,他还是低估了东洋军国激进分子的疯狂,这些东洋疯子显然是不能按常理来度量的。
宋鸿飞心中忽然一惊,别说俞大维了,就是他自己这个穿越而来自带上帝之眼的人不也没有预料到东洋人的疯狂野心?
原本还想着自己凭借开挂的上帝之眼,那还不是料事如神,随心所欲,呼风唤雨?还不一切手到擒来,尽在掌握?对付小东洋还不是如砍瓜切菜,轻松拿捏?
然而慢慢的才发现,自己真的低估了蝴蝶效应的威力,他在这个时代的出现就已经改变了原本的进程,蝴蝶已悄然扇动了它的翅膀。世事难料,一切自然都不会一成不变的按照原本的进程发展,很多原本没有发生的事件发生了,当事的都不是傻子,这是一个不断博弈的过程。
自己要是心存轻视和侥幸,把别人当成傻子,只怕哪天被人卖了自己还在那傻乎乎的帮人家数钱。
无论什么事情自己总是得如履薄冰般殚心竭虑,要是再想凭借着上帝之眼不假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