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变。
是现在吕布最为担心之事,兵粮将断,兵士难以稳住心性,必陷于自乱之中。
城门下,吕布匆匆赶往城内临时驻军之地,脚步十分着急慌乱。
虽然兵士们并不知道粮草的状况,但行军至此,大致也都能猜测出来,每日的干粮都是干涩的苦饼,已经无米下炊了。
他现在不光害怕兵变,更害怕在屡次交战之中,实则已经有曹军的暗探混了进来,暗中散布谣言。
如此内忧外患,用不了一日这座本来就不坚固的城池将会不攻自破。
不多时,吕布到了兵士扎堆围住之地,他拨开人群越众而出,看到靠墙处有几人被打得面部模糊、鼻青脸肿,地上一滩血,好几颗牙。
吕布见状一愣,看服饰分辨出来被打的是文远的子弟骑兵,还有好几个尸体扔在了远处,几十人被侯成、魏续带着几百兵士逼在角落,持刀警惕,随时准备动手。
“怎么回事!?”吕布当即怒喝,冷然看向侯成和魏续。
“君侯,如今局势,定是张辽那厮被擒之后,泄露了我军布防,又将徐州地势山川告知曹操,方才能令他如此进退自如,还能绕行我军身后,您且想想,是否在张辽被擒之后,我军就开始节节败退?以往我们跟随君侯走南闯北,虽有险境,却从未经历绝境,而今曹操不过徐荣将军手下败将,所绩不过击溃贼寇和老儒,难道会比君侯更善于作战吗?”侯成身旁,同为吕布心腹的宋宪当即抱拳而言。
这一番话在保留了自己独到见解的同时,不亚于一股脑舔了上去。
吕布听得心中气顿时消了大半,但却也听明白了事情的原委,甚至还想通了许多不解之处。
比如曹操对徐州地势知晓得比自己清楚,又对军中了如指掌,将他玩弄于鼓掌之中。
这难道是因为我吕布蠢笨吗?当然不可能,曹操总不能完全知晓我的心思,知我军中粮草状况,这也太可怕了。
但,若是文远背叛于我,就截然不同,他本身乃是我心腹部将,深知我所谋,知晓营中布防,还清楚麾下率军之将。
这些若是全都告知曹操,我自然早已被曹操知根知底,所以才会落得这般田地。
想到这,吕布身体恍惚晃动了一下,但很快又摇头道“文远不是那样的人。”
“他若不是,为何曹军处处能料我于先!”魏续粗犷雄武,右手紧了紧刀,目光扫向了那几名倚靠墙壁,眼神对峙的小校。
“我家将军义薄云天,绝不会出卖君侯!若是被擒,更欲求死!怎会背主求荣!”
“将军跟随君侯多年,生死相随,若要背叛早已离去!怎会到现在才背叛!”
“将军家人又不在彭城,他的家人在郯城,无人能威胁他!”
“那就是利诱!张文远贪图功绩!故而降敌!他对我们知根知底,定然什么都说了出去!”
“呸!分明是你们作战不力,当初”
一群人眼看又要争吵起来,吕布顿时大喝,一声镇住两方,他将目光看向侯成和魏续,然后闻到了一股酒味,顿时眉头就皱了起来,“你们喝酒了?”
“君侯,实在是渴得不行了,就在城中的地窖里找了找,挖了些老酒来喝,”侯成肥硕,是标准的将军体型,一身的肥膘可以很好的保护他,同时力气也极大,络腮胡子拉碴,眼睛较小,只要一发虚就很容易看出来。
吕布最烦他这样,寻常时若是据理力争,他定是瞪眼如牛,大声而言,生怕事情闹不大,心里一发虚便是如此,找各种理由。
“我进城时,就已下了禁酒令,连我都不能喝酒,你们为何敢犯军令!?”吕布冷声下来。
“不然怎么办,君侯,难不成要看着城外那些鼠辈嘲弄,我等就缩在城里等死不成!我早知道了!咱们军粮早就——”
“放肆!”吕布前踏一步,右手轮圆如棍,猛力呼啸的扇在了侯成的脸上,把他直接打翻在地,登时右脸就有通红的五指掌印。
侯成仿佛被扇醒,倒在地上时的痛觉不断传来,双眸一阵恍惚之后,人已清醒了许多,连忙爬起来站得笔直,低垂不敢看向吕布,他以为此时的吕布,也在颓然之中,早已经丧失了斗志,可事实似乎并非如此。
“侯成、魏续、宋宪,三人聚众闹事,本该军法处置,但如今大敌当前,暂且记下,各领二十军棍!以肃军威!!”
吕布的声音传遍各处,让在场兵士脸色畏惧,但其实心中已经各有想法,侯成等人心中一凛,双手都在颤抖,二十军棍,那可不是能一夜就好的……
张文远被俘,他麾下将士居然还能优待,我等忠心相随不离不弃,却落了这种下场……
跟随温侯数年,从未有过清闲安宁,一直在南征北战,而如今已到了绝境,却还要遭受毒打。
三人暗暗对视了一眼,却没有多说什么,沉默不语的任由吕布宿卫将他们按住,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