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莉丝铆足了干劲为自己的宏伟计划努力着,维恩也开始专心地对付家里那只不省心的狗。
学校里的其他事情都可以先放在一边,唯独只有这只狗是可以瞬间覆灭自己人生的存在。
不知是不是它的卖萌功力了得,波克兰先生现在对它简直爱不释手。
这天回去,维恩同样看见了表情称得上是虔诚的波克兰先生。
白色的幼犬蹲坐在长脚凳上,一脸高傲地平视前方。
剧作家则伏在书桌后不停描绘着什么,时不时抬头望上它一眼。
“波克兰先生。”
维恩出声道。
“嘘!”波克兰将食指竖在唇前,示意他不要破坏创作的气氛。
维恩无语地靠近,站在波克兰书桌边,瞟了一眼桌上的纸张。
非常粗犷的线条,两个像大灯泡一样的死鱼眼,但又摆出了格外妖娆的姿势,只有长长的吻部和尾巴勉强可以辨认得出是一只狗。
维恩没有做声,静静地等待他将这纸旷世巨作画完。
波克兰收笔,长出了一口气。
“…先生的画技,还真是抽象。”维恩评价道。
说不定放在后世,也能称得上是开一派先河的宗师人物。
“我唯一接触到的绘画相关知识,是年少的时候帮家里做的挂毯绘制纹样。”波克兰并不介意小男孩话语中的保留,将这张大作举起来展示给他看。
“你觉得,这样的形象塑造真的会被大众喜欢吗?”他问。
维恩想了想,说:“大众的喜好,在每个年代、每个时期都是千变万化的。现在人们并不喜欢的作品,也许到几百年之后却会让所有人都趋之若鹜。”
“你说的对。”波克兰放下了自己的画。“确实有很多艺术家离去许久之后,才有人懂得欣赏他的作品。”
“但是,不管怎么样,我觉得克莉丝小姐关于英雄狗的想法,未免也…太天马行空了。”他摇头道。“那不是可以称之为戏剧的东西,就像我这幅画一样。”
小白从高脚凳上跳下来,然后又借助其他的椅子蹦上了书桌,身姿矫健得简直就像是一只猫。
它打量着自己的画像,露出了嫌弃的表情,“嗷呜”了一声。
“表演的意义是什么呢?”维恩笑了。
“——是娱乐大众。”
听到他这样说,波克兰露出了愕然的表情。
“你怎么会这么想?表演是一门表达自我的艺术。”
这是他多年来自己总结出来的定义,他创造的作品、他的剧团演出,全都是围绕着他自己想表达的想法而诞生的。
不像那些古典派,把表演当做是取悦神明、赞颂英雄、顺便也为自己谋划利益的工具。
他以为自己的理念在这个世界上已经算是大逆不道了,没想到眼前这位公爵府的公子竟然比自己更加激进。
“或许有些人如您所说的那样,秉持着表达自我的理念。但最终存活下来的,一定是受到大众喜爱的作品。”
维恩说,“波克兰先生您也不例外。”
他走过去,按住了白狗,把它塞到自己怀里。
“您之所以能成名,是因为您的创作让人民群众都喜闻乐见啊!”
“平民讨厌贵族,所以为您描绘出的贵族丑陋而欢呼;平民讨厌教会,所以为您描绘出的教会贪婪而欢呼。而超级英雄狗的生存空间是什么呢?正是生活中大大小小的不平事。”
“它惩恶扬善、它威武不屈、它来自天上的某一颗星星,专门为拯救世界而来——这看似荒诞的故事中,不是明明白白地蕴含着民众的期待么!”
维恩的言辞一句比一句慷锵有力,波克兰被他说得竟然感觉很有道理。
但似乎是不是有哪里不太对劲?
忽悠完了波克兰,趁着他一脸思索,维恩赶紧将小白狗拎走。这狗已经在波克兰这呆了那么长时间,也差不多是时候回窝了。
小白倒是没有反抗,默默地被维恩抱回了自己的房间。
嗯,它的房间就是维恩的房间,那只静静摆放在屋角的花篮就是它温暖的狗窝。
“给我换一间大屋子。”小白忽然说。
“你到底有什么意图?”维恩不理会它的要求,认真地问道。
“不坦白的话很难让人相信你。”
它沉默了一会儿。“说了你又不信。”
“那个魔女之夜?你觉得我长得像好骗的样子嘛?”
维恩把它扔在地上,自己则盘腿坐在床铺上与它对视。
谁知他刚坐好,小白爪子一蹦就跳到了床上。
“艹,你一天到处疯跑爪子脏死了不要踩在我床上!”维恩抓狂。
“那你刚才不是还抱我了吗?居然睡觉之前不洗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