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序顿住了。
他现在已经分辨不出谎言和真话了,他的思维从未如此迟缓过,像生了锈般。
他只能感受到怀里正在哭泣颤抖的一只小猫。
多可怜,又——多美丽。
等等,他在想什么?
意识到自己被蛊惑,江序想立刻拉开和她的距离,怎料温峤主动攀上了他的肩,像只小兽一样在他的唇上舔舐着。
他们接吻了。
江序无比清晰地认识到这一点。
虽然他是被动的,但他能感受到她柔软的舌尖在自己的口中到处流连,他只能闻到她身上令人发懵的馨香。
她的双手撑在他的胸腔前,她整个人都趴在他的身上,俯身和他交缠相吻。
她含糊不清的声音响起:“没关系的江序,你只是在安慰我,就算接吻了,我们依旧是平凡的陌生人。”
这是江序的初吻。
他脑中一团乱糊,完全没听清她在说什么。
一吻毕,她跨坐在他身上,啄了啄他的眼角:“晚安,江序先生。”
——
江序一夜未眠。
待身体平静后,他枯坐在床头,时不时看一眼身边睡得安详的温峤,眼神含着薄怒,只是其下暗流涌动的,是纠结与动摇。
她说的都是真的吗?缺爱——
缺爱不是水性杨花的借口!更不是和他——的借口!
江序呼出一口浊气,看着窗外开始慢慢泻出阳光。
早上6:00,距倒计时结束还有12h。
程凌柯早上醒来一看时间,觉得世界要塌了。
老天奶,他昨晚被女人蛊惑了,竟然真的睡得跟猪一样!
美人计百试百灵啊,古人诚不欺我。
等等,他是被什么声音吵醒的?
压抑又嘶哑的哭声不知从何处传来,一道尖锐刺耳的指甲挠木板的声音击破了他心底最后一道防线。
老天奶!我再也不把你当奶了,你根本没把我当孙子!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感觉上一秒才应付玩小男孩,现在又要应付另一只女鬼。
他左脚才穿上拖鞋,一只满是血迹的手便从床底伸出,抓住他的脚腕。
……新号勿搞,我只是个两年级小男孩。
程凌柯扯了扯腿,发现挣脱不了她的禁锢,同时他也怕一下子把女鬼整个都脱出来,只能保持坐在床边的姿势,尽量柔和地询问。
“阿姨,您别哭了,发生什么事了,您跟我说说好不好?”
他不扯她,她自己从床底钻了出来。
最先印入眼帘的是她空荡的脖颈和肩膀,接着是她脏污的衣裙,她的四肢完好无损,唯独没了脑袋。
他一下子想到了卫生间那颗人头,他尽量安抚它:“阿姨,你等等啊,我现在就帮您把脑袋接上去。”
女鬼没有动作,也没松开他的脚腕。
废话,她没耳朵,当然听不见他在说啥。
程凌柯无奈,只好用蛮力挣脱她的束缚,接着一个冲刺打开房门,想一鼓作气冲进卫生间拿到人头。
客厅,温峤坐在桌前,出声喊住了他:“宝宝,你这么着急要去哪里呀?”
程凌柯顿住了,江序从厨房端出来一个盘子,里面放着三只咸鸭蛋和一些腌酱菜。
餐桌上,三碗粥热气腾腾,温峤已经动筷子了,她将咸蛋黄掏空放到自己的碗里,剩余的蛋白全给了江序。
程凌柯一想到冰箱内令人作呕的碎尸就觉得食欲不振,他慢慢挪到桌边拖出椅子坐下,拿着筷子在白粥里搅啊搅。
温峤和江序是看不到“鬼”的,他们看到的是正常的npc,没有幻象,所以吃得泰然。
温峤又敲了个咸鸭蛋:“宝宝你吃不吃这个?”
程凌柯下意识摇了摇头,却接过这个蛋,为她剥壳:“我来帮你剥。”
温峤乐滋滋地将蛋黄掏进自己碗里,蛋白又扔给了江序。
一顿难熬的早饭结束,温峤擦了擦嘴:“宝宝,爸爸妈妈上班去了,你一个人乖乖在家哦。”
程凌柯眼底一亮,却又不敢表现得明显,只能乖巧点头:“我会听话的。”
和练习册上记录得一样,每天一大早爸爸妈妈就出门工作了,现在是早上6:30,他还有一些时间。
他急匆匆地抱着人头冲进卧室,将女人的身体拼接好。
有了身体,女人能控制自己的嘴巴闭合了,她看了眼程凌柯,干涸的眼流下两行血泪。
“阿姨,您怎么了?”
她张了张口,却只能发出嘶哑难听的气音。
等等——程凌柯猛然意识到,既然她没有脑袋,那夜里,究竟是谁在床底发出哭声?
或者说,那哭声真的是从床底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