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乡，你天天在这里摆摊吗？”
杨博韬把市公安局派来的护卫轻轻推到一边，跟一个看起来足有七八十岁的满脸皱纹，一头白发的老人家聊起了天。
“也不是经常，农忙的时候还得下地干活儿，闲的时候，就摆摆摊。”
“这倒挺好，一天能挣多少钱？”
“好的时候十来块钱，差的时候一两块钱。”
杨博韬一愣，没想到收入竟然会这么低。
他看了眼周围陪同人员，除了那几个县领导好像脸色有些难看之外，赵一鸣脸色十分平静。
这是为什么？
杨博韬很快就想明白了。
那些县领导们感觉丢脸，而赵一鸣却觉得这很正常。
“收入实在是太低了。”
“俺不急，一点儿都不急。俺们新乡长来了，给俺们这些五保户上了保险，有了那个什么保障，过几天，据说俺们还能每个月领50块钱。天老爷，俺是都盼着日子快点快点过。想想，就美着呢。”
原本一脸淡定的赵一鸣这会儿脸都红了，急得直搓手。
天地良心，他真没找托儿，这都是老百姓的肺腑之言，但看看领导们那眼神儿，一个个都在怀疑是他搞的鬼。
就连杨博韬都斜了赵一鸣一眼，寻思着这家伙脑袋瓜儿挺灵巧呀，竟然懂得曲线救国。
这种手段虽然能够被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来，但确实效果不错。
就在这时候，常务副县长管开明说话了。
“老乡，你不会是特意给你们乡长唱赞歌吧？我们都是你们乡长的领导，他要是做得不好，你尽管说，不用怕。”
赵一鸣诧异地看了一眼管开明，不是说好了联盟吗，现在怎么又挥起了镐头？挖墙脚、上眼药也不能这么明显吧？
管开明说着，歪头看了赵一鸣，递了个眼神儿过来。
赵一鸣心中一动，知道管开明这是在抬轿子。
那老汉怒了，哼了一声，说：“你这样的领导，白瞎了，以前那个猪八戒在的时候，天都被刮高了三尺三，你们这些当官的怎么不管？好容易来了个给老百姓办实事儿的好官儿，你们就急着扣屎盆子。你们这样的干部，我看早晚也得吃牢饭。”
管开明哭笑不得，说：“老乡，你误会了。朱仝那群人已经被拿下了，乡亲们应该都知道，这是县委县政府下决心为民除害。我刚才那样说，是觉得赵乡长刚来，就能得到你们这样的信任？偏偏你有事在领导面前说的，我这是想要澄清呀。”
这时候，其他几个摆摊的老人家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有的说乡长是清官，心里想的都是老百姓。
有的说乡长是个小年轻，可不跟那些横行乡里的老王八一样蔫坏损。
还有的则说好官儿都被你们这些瞎了心的给埋没了，好容易出来个青天大老爷，能够想着老百姓，你们又不念好，良心都被狗吃了。
赵一鸣本来不想参与，但乡亲们越说越气愤，越说越难听，他顾不得避嫌，只能站出来了。
“乡亲们，你们错怪领导们了，咱们想能够修路，能够开展那么多项目，都是因为领导有方，这不是一个人的功劳，只有在上级领导的支持下，才能做到呀。”
“我呸！”
一个大妈一口唾沫吐了赵一鸣一脸。
几个警察一看这情况，立刻就想去抓人，被赵一鸣拦住了。
杨书记等人皱着眉头看着这一幕，面沉如水，显然心情都不美丽。
赵一鸣擦了擦脸，强忍着恶心，道：“乡亲们，你们好好想想，咱们乡有眼前的好光景，是乡里这些干部的功劳吗？没有上面领导给钱给政策，哪来的好事儿？”
跟老百姓说话，不能说官话、套话，要说大实话，大白话，这样才能让乡亲们听懂，还记在心里。
“你胡说，俺赵乡长没来的时候，怎么就没有这些好事儿？你当俺们老百姓是瞎子还是傻子？就说今天，说有大官儿来，乡长也没让俺们回家，这样的官儿才把老百姓装在心里，你们天天跟神仙一样，知道俺们以前过的什么日子吗？那个狗日的朱仝，养了黑社会打手，乡里干部都是贪污犯，都是大流氓，你们这些领导瞎吗？十多年了都不收拾他，俺们乡长来了才让俺们见了青天。你们还在这里挑刺儿，你们算什么东西？就你们这样当官儿的，你们一个个都没有好下场。”
大妈比那大爷火力更强，几句话喷得所有干部，包括杨博韬脸色都很难看。
管开明指着赵一鸣说：“乡亲们，这就是你们嘴里的赵乡长，你们当着他的面儿，这么骂领导，合适吗？”
几个老乡面面相觑，那妇女身子一晃，跨前一步，抓着赵一鸣的胳膊就像下跪。
她说自己错了，真不知道眼前就是乡长，她冤枉了好人，罪该万死。
赵一鸣赶紧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