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格?他是什么人?”叶倾怀追问道。
何青长摇了摇头,道:“目前只知道这个人的名字。听说他不良于行,但熟稔兵法。前线打探到,北狄此次会如此大规模的南下,便是因为换了这个人做军师。”
叶倾怀蹙了蹙眉。
这个人前世她倒没有听说过。
但在她印象中,前世顾海望确实只花了一两个月便平了北狄。按理说,重来一世发生的变化都在盛京中,北狄一事不该有变化才对。
眼下必须要先打赢这场仗再说。
叶倾怀当机立断:“何卿,朕会抽调盛京还有中州、颍州、齐州各府衙和医馆里的医师增援前线,确保瘟疫不会蔓延开。兵力上,还有可以增补的吗?”
“齐州和颍州离白水河最近,齐州有五万驻军,颍州有三万驻军,另有屯田军数万。但是……”何青长顿了顿,道,“兵部曾向两州节度使发过北伐檄文,但是两州都以州内兵力不足为由拒绝了。”
“兵力不足?齐州虽与凉国接壤,但自兴瑞一朝后,凉国已不足为患,为何会兵力不足?颍州一个内陆水乡,四处都是农田,又何需三万人驻守?”叶倾怀不解道。
何青长面上露出了无奈之色,道:“齐州呈报说北狄出兵后,凉国也有异动,所以现在不能抽调兵力。颍州则是因为驻军要协助屯田收粮,所以没有人手。”
“这什么鬼话!大敌当前,国都要破了,他们还忙着收粮?把他们的呈报递上来,朕来批复。”叶倾怀已有怒色。
何青长应了声,过了一会儿,他犹豫了一下,道:“陛下,恕臣直言,这两州的兵力并不好调。”
“为何?”
“齐州是煜王辖下州府,齐州节度使的话语权比不上煜王府。这些年无论哪里打仗,齐州都没有派兵增援过。相应的,凉国犯境齐州时,齐州也都自己解决了,从没有向朝廷开过口。”何青长道。
煜王。
叶倾怀心头的火被浇熄了一半。
大景如今有三位世袭罔替的亲王,其中权势最大的便是煜王,论辈分,叶倾怀要叫他一声叔公。
煜王不仅身份地位高,而且是当年率军击退凉国的大英雄。不要说叶倾怀,便是她父亲顺平皇帝,对煜王都要礼让三分。
若是他不松口,那这齐州的兵确实不好调。
“煜王那边,朕去周旋,兵部先不要插手。颍州是怎么回事?”叶倾怀道。
“颍州节度使和颍州知州是儿女亲家,而颍州知州是陈阁老的门生。”何青长答道。
他虽未说透,但叶倾怀也明白过来。
顾世海和陈远思斗得死去活来,为了让前线在钱粮上难受,都病了一个月了,这时候他底下的人怎么可能还出兵去帮顾海望?
叶倾怀叹了口气。
“陈阁老那边,朕会再想办法。你和兵部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叶倾怀吩咐道,“从今天起,你每天都单独向朕汇报一次前线的情况。”
“微臣领旨。”
何青长应了声却没有离开。
“还有事吗?”叶倾怀问道。
“陛下,臣听说仓场的案子被暂时搁置了。微臣有个不情之请,这里面关于聂卓琛的部分能否先行处置?当时他的案子作为意外结案,朝廷对他家里并没有慰问和补贴,这两年他家中过得很是贫苦,家中长子也从文校退学了。臣这两年曾去看望过几次,但是他们不肯接受臣的接济。”何青长道。
叶倾怀有些意外,她没想到何青长竟是要提此事。他一向沉默寡言,事不关己的事情从不多言,这可以算是他第一次开口向皇帝主动提起什么。
叶倾怀按下心中疑问,就着他的话问道:“他们为何不要你的钱?”
何青长叹了口气,道:“聂家夫人说无功不受禄,但……”他整理了下语气,道,“聂卓琛是死在任上的,臣却不能替他向朝廷要个说法,聂夫人或许多少有些怨臣吧,所以不愿意受臣的恩惠。”
叶倾怀默了默。
她回忆起林聿修呈上来的那份案卷。
她记得案卷上关于聂卓琛的案子,有一个关键性的证据,是一份在聂卓琛遗物中发现的手书。
手书上说,他发现塬上仓场与西市的黑市勾结倒运兵粮,他准备去取证,取证后会向朝廷上奏。手书上所写的他要去塬上仓场取证的时间,正是他失踪的时间。
当时叶倾怀还觉得,这个聂卓琛真是有胆,居然敢孤身去仓场上取证。
如今,她却觉出蹊跷来。
若是他当真是有勇无谋之人,又怎会留下这封手书?他将手书留得如此隐秘,连刑部都费了不少力气才找到,显然是已经预料到自己可能会有不测。
可这样又解释不通,他既然已经察觉到了危险,为何还要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他完全可以上报给刑部,让交给杜荆和顾世海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