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倾怀满怀期待地看着陶远,等着他后续的故事。
然而……
并没有后续。
陶远默了一会儿,道:“其他的属下不记得了。”
叶倾怀倒也对他的过往并没有多大的执念,因此并未着恼,转而问道:“你和陆先生的功夫谁更厉害些?”
这个问题显然问到陶远的兴致上了,他眼中掠过一丝光,道:“若说擂台比武,属下打不过他。但要说起拼命的手段,恐怕只有属下要他命的份儿。”
他言辞虽然谦逊,语气中却难掩得意。
“我对武道不如你懂得多,你与我说说,依你看,陆先生的功夫如何?”叶倾怀问道。
陶远看了一眼叶倾怀,认真道:“万里挑一,在整个大景都应是排得上号的。搁在武校便是魁首,搁在战场可当战神。”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尤其是他的马术,十分了得。属下曾经与人说过,没有人能战胜马背上的陆宴尘。”
陶远说话一向少有偏颇,他能如此盛赞陆宴尘的武功,可见陆宴尘在武道上确是出类拔萃的人物。
叶倾怀又问道:“你可知他这身功夫是师从于何人?”
“他说是他爹教的。”陶远耸了耸肩,道,“不过我是不信的。他爹一介商流,怕是教不出他这身武艺来。”
说完,陶远突然住了嘴,似乎自觉失言,有些谨慎地打量着叶倾怀的面色。
“公子,您是看过先帝遗诏的。属下也好奇他这身功夫,但是实在没法去查。”不待叶倾怀开口,陶远先叫起苦来。
叶倾怀笑了笑,道:“看你紧张的。大景以孝治天下,朕身为表率,躬行孝道,自不会忤逆皇考遗志。”
说完,她拍了拍陶远的肩膀:“何况,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你去做。聂卓琛的事情,越快查清越好。”
——
从汇生典当出来,叶倾怀一路沉默,秦阳跟在她身后也不敢说话。
一直走到正德北街上,叶倾怀突然停下了脚步。
塬上兵粮掺假之事已是板上钉钉,现在问题是如何处理此事。
她下意识抬手抚上胸口,那里揣着王云仲的那本账册。
这本账册能引来杀身之祸,想来八成是真的。若按账册上所记估算,京中的兵粮只够支撑前线大军三个月的。
甚至等不到今年的秋粮收上来。
一想到此,叶倾怀额上登时有豆大的汗珠沁了出来。
此事若是在朝上提出来,让刑部去查,不知要查多久,又能查得出来多少,前线的军队又能不能撑得住。
但若是挑明了彻查到底,只怕整个户部都要动荡。
户部掌管着钱粮,便是掌管着国脉。如今北狄虎视眈眈,礼部和刑部又都在人员更迭,外忧内患,这个时候叶倾怀并不想朝廷再有大规模的清洗。
可事情并不能如她所愿。
叶倾怀不禁在心底叹了口气。
这个朝廷,当真是烂在了根上。
她突然有些羡慕前世的自己。
什么都不知道,便能自觉是活在一个太平盛世里。
如果那天她没有去参加王立松的三堂会审,或许,她还能在金碧辉煌的宫殿里听着群臣报喜不报忧的奏报,幻想着自己能在史册上留下一个怎样的贤名。
那些百姓世道不公的悲鸣、濒死挣扎的哀鸣还有战场上刀枪的争鸣声都会被皇宫那道高高耸立着的朱墙隔绝在外,传不进她的耳中。
可她偏偏走出了那道朱墙。
偏偏看到了这个锦绣繁华的盛世下,千疮百孔的真相。
她没办法假装看不见。
她做不到无动于衷。
叶倾怀狠狠蹙了蹙眉,长吸了一口气,下定了决心。
“秦阳,马市在哪儿?去找两匹快马,我们去塬上。”
——
仓场总督薛松近来日日都在仓场待着。
一是因为仓场刚起过火,善后工作还没有结束。
二是因为仓场最近有些不太平,动不动便有人闹事。虽然之前处理了一次,现在安生了许多,上面却还是交代特殊时期要防患于未然。
今年热的早,五月底已经有了夏日的暑气。
薛松正在厅堂里处理公务,自从京师北上,从他这里调粮,他的案头每天都堆满了文书。今日天热,他本就烦躁,烦躁间又听到外面有人吵闹,于是更加烦躁了。
“你去看看,外面在吵些什么?”他不耐烦地对旁边的手下吩咐道。
然而,那手下去了半天也没回来。
不仅如此,外面吵闹的声音似乎更大了。
薛松皱了下眉,将手里的公文往案上一扔,怒气冲冲地往外走去。
仓场大门外聚集着很多人。
见到薛松出来,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