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亓梧本不该是那么容易被要挟的,如果不是他太过了解萧应寒的话。
正是因为了解,才知道,他话语里隐藏的那些威胁都不是作假。
而如果礼部尚书在场,看到萧应寒对陛下如此勾引,定会大骂一句——妖妃!呸,妖孽!
作为习惯执子下棋的人,凤亓梧很少遇到这样不讲规矩的对手,上一次是萧应寒,这一次还是萧应寒。他不知道萧应寒为何执着于自己,是因为那寒潭下的一月相处?因为两人相似的童年?还是因为,自己救过他一命?
可只有凤亓梧自己知道,他之所以做这些,不过是为了偿罪罢了,那是生养他这幅肉身的风氏一族,欠萧家的罪孽。
“再过一刻,即是五更。”对着床榻上隐含期待的萧应寒,凤亓梧收敛了情绪,不知道是提醒还是威胁,“你再不离开便脱不了身了。”
“那也不错啊,我便留在宫中,做陛下的妃子如何?”萧应寒看向凤亓梧。
“不行。”
琥珀色的眼珠颜色沉沉。
“为何?”
凤亓梧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像是奇怪他怎么会问这么简单的问题。
“齐朝没有男子为妃的先例。”
萧应寒闻言哈哈大笑,“我还以为你会说,是你不喜欢男人。”
凤亓梧很有觉悟道:“大齐的皇后是谁,与我的喜欢并无关系。”
见他似乎很有为大齐牺牲自己婚姻的觉悟,萧应寒反而更不开心了。不过,这也让他有了别的思路。他期待地问:“所以如果大齐需要,你也会娶男妃?”
凤亓梧这时候倒体现出了出家人不知变通的一面。
“不可能。”
萧应寒有些着急了,“笑话!和尚都能当皇帝,男子为何不能入宫为妃?”
凤亓梧认真思考了下他的逻辑,觉得两者不能说是有因有果,只能说是毫无干系,于是再次想要拒绝。
没等他开口,萧应寒琥珀色的眼睛便盯着他,缓缓道,“镇,国,公。”
“……你让我再想想。”
顶着萧应寒期待的眼神,凤亓梧思考片刻就想通了。不过舍身饲虎罢了,佛做得他有何做不得。不过为了慎重起见,他还是好心劝道:“即便齐朝可以允许男子入宫为妃,即便我愿意破戒,仍有一事我要言明。我生来便对男女均无兴趣。”
凤亓梧几次对别人说过他不通俗务,还有另一层隐藏的意思很少有人知道。即便是再虔诚的僧侣,在成长到一定年龄的时候,也会经历一些来自人本能欲望的考验。但是,凤亓梧从来没有这种烦恼,他根本就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
言下之意,即便娶了妃,他也无法身体力行。
萧应寒愣了好久,不一会,真是笑得直不起身随、浑身发抖,而这一次,在笑声引来宫外的侍卫前,他的身影便如云雾般退去,只留下一句话。
“无须陛下动手,陛下躺着就好!”
“什么人?”
守在外面的卫十四破门而入,凤亓梧冲他摇了摇头。
“不要惊动其他人。”他顿了顿又道,“萧应寒离开西羌,西羌可能近期便要有动作,这个消息一并送信去边关。”
“是。”听到只言片语的卫十四,不放心地上上下下打量凤亓梧,“陛下,刚才那是柳寒?那个叛徒自从判出师门后,统领便一直在追寻他踪迹,没想到他竟然有胆量闯入宫见您。”
萧应寒,前朝王氏后裔;柳寒,中原魔教教主。这两个名字,本就是一个人,柳寒恢复本名之前,是秦卫堂统领秦善曾经一手养大的师弟。一年前,三人在边关见了和平的最后一面,萧应寒便撕破脸面,与他们各奔东西。
眼下,外界对于刑部尚书之死的谣言还未平息,前朝余孽萧应寒突然造访大齐,且听他言下之意镇国公的确已经落入敌手,内忧外患,即便是向来风雨无惧的凤亓梧也有些头疼。
为恶者皆有所求,可自从柳寒,不,自从萧应寒在边关与他师兄秦善决裂,彻底投入西羌麾下后,他的所作所为根本看不出目的。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
凤亓梧低声念诵经文为自己平复心绪,没想到才为江衍安抚心神,自己又差点陷入同样的神思漩涡中。
他告诫自己。
不能顺着萧应寒的思绪走。
无论如何,见招拆招便是。
大齐官员每旬有一日休息。这日,便是三月上旬的休沐日,陆远早早离开了家中。因为休沐,市集上人潮涌动,商贩们吆喝的声音不绝于耳。
大齐设有东西市,东市更靠近官员宅邸,经营着不少书肆、珍宝阁、绸坊,聚齐四方珍奇,常有便服的官员和国子监的学生出没。而西市则更热闹,除了附近的商贩外,更有不少域外商人在这里贩卖一些稀罕玩意,当然也更混乱些。
陆远要的便是西市的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