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王超事先来搭讪,坐在斜后角的一拨人一定会来,那波人不是什么善人,身上应该背着命案。
本来只是觉得他有些特别,说不上来的感觉,也许是苗族人,或者其他,现在见他长得这么好,又是孤零零的一个人,被变态盯上了会很惨。
少年距离上次挪动快六个小时了,买的还是硬座,屁股都不挪动几下的?有时候觉得不舒服会碎碎地动一下,但是见着王超在这儿又不敢动了。
王超实在拿他没办法,问他什么都当没听见,也不和他对视,根本没办法和他交流,他在这儿还会让他不自在,只能回自己的卧铺。
从他的卧铺边缘正好能够看见少年的座位。
自从他坐过之后没有人敢再过来了,少年等他走了大概半个小时才装作醒来的样子。
他好像脚麻了,正在小幅度的摸脚,小心翼翼的动了一下。
这个时候正好是晚上,有些人已经睡了,这种长途车大部分人都会买卧铺,有的是买软座,剩下的一般是没钱买票的,或者抠搜的。
有的人见人少了会把三个位置都占用。
少年老实本分,只占着自己一个位置,但可能有点支撑不住,就把行李放在地上,他坐在软软的被子上,趴在座位上睡觉。
睡了不到一个小时,午夜十二点了。
他可能是做了什么噩梦,突然惊醒。
有些惶恐的看了一圈周围,过了好一会儿才脸色苍白的冷静下来,接着低着头紧张地默念着什么。
王超忍不住的下了床。
上铺的兄弟笑嘻嘻的问:“阿超,去搞基啊?”
王超摆手,“我去上个厕所。”
去厕所的时候会经过少年的座位。
这会儿人都睡了,经过少年身边的时候仔细一听,能听见他蚊子似的细细的默念。
王超突然凑上前,“你在念什么咒语?你们苗族下蛊的咒语吗?”
少年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接着又捂着耳朵念了起来。
他看起来像是在背什么要紧的东西,但是王超偏偏要去打扰他。
“是不是给人下蛊的那种?我很感兴趣,能不能给我念一段。”
“别那么冷淡,我们好好谈谈嘛。”
少年连忙捂住耳朵,紧张的说:“你别打扰我,我要忘记了。”
王超愣了一下。
少年的声音也很好听,软软的,普通话一般,有点四川那边的口音,细声细气,像个小受气包似的。
王超想多听听他说话,偏偏打扰他。
“你不告诉我我就一直说话,你在背什么?”
少年愤愤般的,小小瞪了他一眼,最终胳膊没拧过大腿,老实告诉了他,“背电话号码,你别打扰我了。”
他说着眼睛也红了起来,仿佛这是什么万分要紧的东西,再打扰他,他可能会哭。
他这样一说,王超更好奇了。
背什么电话号码?大半夜的起来背电话号码?他要去哪里,是要去投奔谁吗?
但王超也不敢多问,因为这小孩可能真的会哭。
他在座位上等了片刻,然后拿出手机,“你要背什么电话号码,我帮你记下。”
他手里拿的是诺基亚最新款的手机,这个时候大多数人还没有手机,特别打工仔,手机是奢侈品。
这少年一看就是没有手机的,但是有点笨,为什么不拿个电话本?
他说帮他记电话号码,但是少年却不为所动,自顾自的背着,那么一长串的,王超觉得他不止在背电话号码,可能还有别的东西。
他背了一会儿,然后拿出圆珠笔,借着微弱的灯光在自己的手上写了一长串的字。
写得有点艰难,看起来不太会写字的样子,字是歪歪扭扭的。
王超看了个开头。
广州?
那他们真的同路。
其他字丑得已经不认得了。
满了整个手,也不见数字,还骗人说在背电话号码。
他的手可真漂亮,骨体很美,跟艺术品没两样。
他写下了这一串字之后仿佛安心多了,但是又警惕的看着周围,特别是看了他两眼,仿佛他是什么坏人。
王超失笑,于是起身去上厕所。
回来的时候见少年正鬼鬼祟祟的摸自己的里衣,看起来依旧是在确认自己的钱在哪里。
多少钱?
这么宝贝?
王超没有再去逗他,而是回到了自己的卧铺上躺着。
路途实在长,他一会儿就睡着了。
大概半夜四点的时候醒了一下,下意识的去看少年所在的方向,发现他竟然没睡。
抱着那破烂行李孤零零的看着窗外。
王超也跟着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