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逢玉撑着墙站起身,脚底与地面直接接触,不正常的粘腻感挥之不去。
被关进来前,她的鞋子和袜子都被扣了下来。
她在门口停下,无法避免地注意到顾名尧提在手间的那双鞋。
“袜子弄脏了。”
顾名尧将那双鞋放在她脚边,视线在光裸的脚腕上停留一瞬,若无其事地移开。
蒋逢玉点点头,心知这不是能挑三拣四的场合,没说什么,抬脚踩进鞋里。
他帮她太多,其间缘由难辨,蒋逢玉并不觉得松快自在,沉重的负担感牢牢压在心头。
她不知道他要什么,也因而惧怕他提出她无法给予的条件。
她跟在他身侧,二人一路无言,安静地迈出警署的大门。
天际泛着赤橙色光晕,小半轮红日隐在清晨的云雾后,蒋逢玉从印着警署图标字样的塑封袋内取出手机,手指按上屏幕,天气和时间一并跃出。
7月3日,6:45分。
蒋逢玉并没有因为告别监狱而感到庆幸,与之相反,焦躁、疑虑、不确定感,这些情绪像层层叠叠的大山镇住了她。
这绝不代表这结束,仅仅只是个开始。
S001提供给她的第二条线索,已经迈入了限定时间。
警署的门口停着零星几辆计程车,从前挡和侧窗看去,司机要么仰面躺着补眠,要么垂着头调试收音设备。
蒋逢玉走了两步靠近路沿,她预备招车先回学校补觉,醒了以后再作打算,胳膊抬起一半,被由后伸来的那只手挡下。
他顺势压住她的肩膀,手指微妙的力度隔着两层衣物布料传来,蒋逢玉舔了舔干燥的唇,偏脸看向身侧。
顾名尧并没看她,另一只手在通讯器上按下了一串数字,对面很快接通,他音量并未放低,并不避讳她。
蒋逢玉转回头,有意忽略他的声音,过多探听秘密不是什么好事。
半分钟后,顾名尧收起通讯器:“会有人送你回学校。”
蒋逢玉正仰着头看天,橙红色的日光照进浅色的瞳孔中,她沉沉叹出一口气,“谢谢。”
她一本正经地问:“你想让我怎么报答你?”
顾名尧眼睛微眯,手指在下巴上轻轻摩挲了一记,他当然不是为了做好人好事才插手,但当她这样问出口的时候,他反而觉得……
生疏。
“欠着吧。”他说,“等某天我需要的时候还上。”
车来得很快,蒋逢玉眼皮沉沉地向他道别,顾不得姿势狼狈地栽进后座车厢内,顾名尧叩响车窗,她艰难地掀开眼,降下窗子。
他在她还没来得及反应时伸手,轻轻理了理她翘起的发尾:
“别再装作没看见我的好友申请了。”
蒋逢玉向后一退,说:“那是不小心没”
顾名尧收回的食指靠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姿势。
后视镜内他的身影渐渐变小,蒋逢玉闭上眼,顾名尧的声音短暂地停留了两秒,消失在越发黑沉的意识夹层中。
“你撒谎的水平真的很烂。”
同样的话,似乎也有个人对她说过。
是谁来着…?
记不得了。
“小姐,到了。”
蒋逢玉撩开眼皮,身体比意识先一步苏醒,她扶着车门歪歪扭扭下车,司机目不斜视地掉头,驶离大学街。
下午四点,蒋逢玉猛地从床上坐起,她心有余悸地摸了摸头发,发间氲着湿热的汗,一直滑进指腹内。
她没太多时间能够耽搁,迅速起身就‘文锦’和‘凛阳河路收监厅’两个词条进行信息检索。
有了觅夫人的先例,她有意识地把思维网扩大,不局限于简单的人或物。
凛阳河路收监厅归属城中心管辖区,不过说是说城中,实际地理位置更靠近城东边缘角。
作为整个城中心覆盖面最广的收监厅,其内短时收押的罪犯类型也较为多样化。
蒋逢玉手指一顿,脖子向前倾,仔仔细细地浏览那条阅读量高达10w的新闻网报。
凛阳河路收监厅近期狠狠地火了一把,不为别的,还是收押犯的缘故。
那名以‘首都高校大面积蓄意投毒’罪名被逮捕的beta信息素罪犯,目前正收押在凛阳河路收监厅内。
据监狱内部线人爆料,这名信息素罪犯凶神恶煞无恶不作,搅得收监厅内不得安宁,简直是邪神转世、天生坏种。
蒋逢玉眉毛一皱,忍不住质疑这篇新闻小报的真实性。
她试探性地将那名信息素罪犯的名字打入搜索框,在此后加上‘文锦’二字,点击搜索。
单搜文锦并没有什么可靠情报,入眼的均是各色蝴蝶高清照,附加一大串的生物科普。
文锦,帝星本土生物,鳞翅目锦蝶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