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无雪有些疲了。
他倏尔松手,放下春华,眸光淡淡的。
他说:“好,你说。”
这本该是他们二人最大的阻碍,他松口的太容易太快,谢折风蓦地愣住了。
“几位仙师点的酒菜好了。”
门外有人驻足。
安无雪和谢折风没有点酒菜,多半是乔听先前点的。
这下乔听人走了,反倒留了他们两人在这。
谢折风只是眸光沉沉地看着安无雪,此刻心中全然没有其他。
外面的人得不到应答,又问:“……仙师?”
安无雪同谢折风之间再如何,也不想涉及到凡人。
他看了一眼自己右臂伤口,还有放在一旁的灵囊。
他自己并没有治疗渡劫期外伤的灵药。
敲门声中,他走到谢折风面前。
谢折风受宠若惊道:“师兄……?”
安无雪抬手,解了他封灵力的几处穴道——那是落月峰的封灵手法,谢折风会封,他自然会解。
他说:“仙尊该以北冥安危为重,在险地封自身灵力这种事情,已经两次了——”
他嗓音一顿。
一旦回到“安无雪”这个身份上,面对着谢折风,他竟还是不由得说出一个师兄会说的话。
谢折风却已经认真说:“我知晓了。”
这人解了灵力,立刻拿回自己的灵囊,从中拿出灵药递给他。
安无雪被敲门声拉回了冷静,此时抛开了那些纷杂和莫名的惶恐,有些茫然。
茫茫中,谢折风要替他疗伤,他赶忙接过药,说:“我自己来。”
“……好。”
安无雪立刻以灵力沾上灵药覆于伤痕之上,不过几息,伤痕便消失无踪。
与此同时,谢折风神色稍缓,不知是因为安无雪身上伤痕带来的痛感消失,还是因为安无雪愿意用他的药疗伤。
安无雪手袖一挥,换了件干净素衣,同时灵力掀开屋门。
谢折风还站在一旁,他便已经安静地坐在桌边,看着伙计布菜放酒,平静得仿佛刚才一切都没有发生。
——对他来说,最差的情况便是被谢折风知道。
最差的情况已经发生,他还有什么怕的呢?
左右不过是魂飞魄散。
他也从未贪生过。
伙计放下酒菜后关门离去,谢折风在他面前坐下。
他说:“仙尊。”
谢折风神情落寞,嗓音沉沉:“师兄从前都是喊我师弟的。”
安无雪默了片刻,没有理会这句话:“其实我并不是很在意当年的解释。”
谢折风一怔,惶惶道:“师兄是不想听吗?”
“想听——曾经想听。”他说,“尤其是身死后意识还很朦胧的年岁里,什么都不清楚,但总是迷迷糊糊中想问你为什么。但是后来不想了。”
他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还给谢折风倒了一杯。
他不爱喝酒,凡人的陈酿也不是什么仙酿,他倒完,反倒不想喝了。
他只能意兴阑珊地放下酒杯,“因为结局已成,过程如何,都是这个结局。”
谢折风端起酒杯的手颤了一下。
这人僵了僵,一饮而尽,说:“我当年,并非有意。”
安无雪瞬时明白了。
他苦笑道:“……心魔?”
“师兄知道?”谢折风似有期待之意。
“不知道,但这些时日看下来,猜也能猜到。”
他的语气很淡,淡到不像是一个知道了当年真相的人。
谢折风莫名有些心慌。
这对他而言格外重要的解释,似乎在师兄眼中,不过是一个发生在过去的过程。
他想解释,可解释之所以重要,是因为对面的人想听,愿意听。
安无雪的反应全然在他的意料之外。
他最终只能说:“当年是我勘不破行路迷障,登仙前便生了心魔,破入仙境的最后一场劫云,横生意外,我没能……以至追悔莫及。”
“我……”
“我一直很想你。”
安无雪垂眸,心想,菜好像要凉了。
他的心好像没有在疼。
也没有什么波澜。
于是他叹了口气:“仙尊说完了?没说完也无所谓——既然仙尊今夜不杀我,你我已至此境地,那不如我来说。
“仙尊曾说我罪有应得,但从前桩桩件件,先前已经明了,其中还有不少琐碎罪名,确实是仙尊助我澄清,我在此谢过。除去那些,所剩不多,唯有离火宗一事还有我身上沾染浊气一事说不清。此事非我有意为之,我是挖了灵脉,那时事出紧急,你正在闭关冲击仙者境,我只能寻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