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施咒起的三日内,对方身上所有苦楚,尽皆会转移到施咒者身上。
此法被列为禁咒,是因以他人之苦转移自身之痛,若是流传,恐引起纷乱。
可谢折风毁了其他摹本,唯独自己学会了此咒,反而是为了转移他人之苦于自身。
他本想以此体会苍古塔之冰寒。
可长生仙的仙体连咒术都无法左右,禁咒帮不了他,他便再没想到过这禁咒。
如今总算是派上了用场。
谢折风手袖一挥,将安无雪身上沾满魔修鲜血的衣裳换了件新的法袍,又以法诀换了床褥。
师兄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身周变动,稍稍翻身,刚盖上的丝被便滑开。
他伸手静静将丝被拉起,掖了掖被角,困困从安无雪怀中探了个头出来,却已经闭上眼,居然在师兄怀中一起睡着了。
他看着安无雪因苦楚消失而逐渐舒展的身体,分魂之苦还在折磨着他的神魂,从师兄身上移来的经脉之痛如尖刺扎满全身,细密入骨。
他反倒觉着舒心许多。
许久……
许久不曾这样了。
师兄若是醒了,必然不会再像现在这般。
那双千年前总是如春风般温和的眸子?[(,如今看他只有警惕与疏离。
谢折风坐在床边,分明知晓此时去打坐休息才是压制疼痛的最好方式,可他却舍不得挪动。
不知过了多久。
突破渡劫期不是一时半刻的事情,安无雪仍在沉眠之中,谢折风仍在感受着他体内的经脉之痛。
窗边透入的天光渐渐暗下,黄昏离去,乌云散去后的第一十七城终于再度陷入昏暗。
星夜压来,轻风经缝隙而入,吹不凉人的骨血。
困困在安无雪怀中翻了一次又一次的身,都没能吵醒在熟睡中突破渡劫期的主人。
谢折风便这么一动不动地坐了一天。
直至城主府中出现了几个活人气息。
他眸光微敛,这才恋恋不舍地起身走了出去。
裴千见他身上还穿着血迹斑斑的长袍,惊道:“谢道友,你回来这么久了,都不换一身的吗?”
谢折风这才恍然道:“忘了。”
裴千:“……”这也能忘?
乔听在一旁问他:“宿雪呢?”
“睡了,”谢折风草草提了一嘴,便说,“剑阵如何?”
北冥剑阵才是他们入北冥之根源。
他之所以能在师兄昏迷之时立时离开,便是第一十七城的剑阵已然无恙,而北冥四十九城,四十九个剑阵息息相关,只需一个剑阵无恙,便可想办法重新连上其余的剑阵。
此事是裴千之责,不必他在场。
裴千果然说:“城内浊气已清,但是四方浊气仍在,应当是主剑阵和其余四十七个剑阵传出来的。我尝试直接以一十七城剑阵勾连主剑阵,这样我们可以借用剑阵只能传送至第一城附近,但需要时间。”
“多久?”
“四五日。”
北冥幅员辽阔,眼下又遍布浊气妖魔,从边缘直接御剑而入,四五日到不了第一城。
借住剑阵之力反而快些。
“那便等。”
乔吟和乔听一直站在一旁不语。
赵端已死,一十七城之乱已平,短短几日,长辈们死的死,伤的伤,竟然只留下他们两个相见尴尬又算不上姐弟的姐弟。
乔听倒是面色平淡,但乔吟心中有愧于乔听,神色踌躇许久。
此刻她才开口:“裴道友,谢道友,两位和那位宿公子,不是恰巧在附近闭关的修士吧?”
裴千优哉游哉道:“乔少城主都看出来了,怎么还要问呢?”
乔吟张了张嘴,乔听却更快地说:“自然看得出来,我也看得出来。北冥结界谁都看得到,落月峰不可能袖手旁观,谢道友拿得出养魂树精,几位必然是受落月之命,带着肃清妖魔的任务入北冥,进一十七城只是为了以一十七城的剑阵传送去第一城。”
他叹了口气:“姐姐说
话向来如此委婉。她是想问赵端记忆中传音符背后之人的事情——那人听上去像是仙祸之时与北冥剑阵有旧的魔修。”
乔吟点头:“是……是。可我听闻当年布阵之人,除了上官城主姐弟◇_[(,一人登仙,一人入魔。”
“那入魔的……”
谢折风眸光轻转,淡淡地瞥了他们姐弟一眼。
乔吟立时被瞧得冷汗涔涔,止住话语,乔听都下意识僵了僵。
谢折风不言。
出寒仙尊双指并拢,唤出一道剑气。
这一回,他没有用师兄的春华剑。
冰寒剑光裹着剑气而出,城主府院中夜风扫过,刚入剑光范畴中,便化作寒风,送来霜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