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砂没有感情,或者说,他不允许自己拥有任何形式的感情。他的生活只有计算,布局,隐藏,暗杀和盗窃。
他是异族,是虫族掠食者。
尽管他受到惩戒环的束缚,不得不困兽般牢笼中卑微求生,他坚信总有一天能挣断枷锁,夺回那些理应属于他的东西。
在那之前,他只不过是达成目标的一个工具——一个绝不会有情感的工具。情感对他来说,是绝对的禁忌。
罗天天是个完美的目标——既有着惊人的美貌,又拥有雄虫罕见的高等级。用罗天天的基因一定能培育出最美的高阶虫崽,无论雄雌。
罗天天的信息素也很甜美,虽然朱砂现在还斗不过其他猎手,但总有一天,等他冲破枷锁,把罗天天掳走,到那时他就可以尽情品尝他的小蛋糕了。
然而他没等那一天,小蛋糕就一头撞进了他嘴里。
被神秘药物封印了精神海的罗天天丝毫意识不到自己此刻有多诱人,正源源不断将浓郁的信息素灌注到朱砂的口腔。
和之前沾染在蛋糕甜点上的那一点点微弱的信息素不同,甜美果香味道的信息素被罗天天刻意释放,并直接被他卷到朱砂的信息素交换器上。
这甘美如同狂潮一般,强烈地冲击着朱砂的感官,压制着他一向引以为傲的自制力,最终使之土崩瓦解。
其他雄虫的信息素在朱砂看来,不过是一堆肮脏的泥土,而罗天天是美味的草莓乳酪蛋糕,他无法不为之深深沉沦。
火焰点燃了坚冰,朱砂的呼吸变得急促,他感到自己的理智被撕裂成碎片,他分不出此刻的贪欲是来自酸软的心还是来自掠食者的腹。
这样不对,这不在他的计划之内。
他只想要罗天天的基因,然后拿去给机器完成繁衍。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这样下去,他说不定会得到一颗自然虫的虫蛋。虽说虫族孕期很短,对体型改变不大,但改变体型期间,藏身会有一点麻烦。
何况他的小蛋糕说过,他不想被雌虫当做生育工具,不想碰任何一只自己不喜欢的雌虫,他会害怕,他会……哭。
“天天,等等。你停下,你会后悔的。”
朱砂用尽全力抗拒着那股强大的诱惑,不甘却还是开口叫停了罗天天。
罗天天停下了,他的身体同样受到了朱砂信息素的影响,此刻的反应很大,可眼眸仍是傀儡般空洞淡漠,没有半丝情愫。
朱砂的胸口莫名抽痛。
这是他心心念念想要狩猎目标吗?
好像是的,这里有他想要的基因,有他想要的信息素,这就是他想要带回自己世界慢慢品尝的小蛋糕。这是他想狩猎的全部。
但是,他不是他。
那个不想看他卑微,不想要他恭顺,相信他应该意气风发地活着的罗天天不在这里。
把他称为“心上虫”的罗天天,不在这里。
朱砂酸软的心重新变得冷硬。
没什么值得他犹豫的,朱砂彻底冷静下来,回归了猎手的本位。
他恶劣的手指探入小蛋糕的信息交换器碾揉:“我的信息素好闻吗?小蛋糕。”
“好闻。”罗天天的躯壳机械回答。
“喜欢吗?”朱砂又去玩弄罗天天的耳垂,这里他上次尝过,又香又软。
“喜欢。”
朱砂嗤笑,一个傀儡,懂什么喜恶。
“那白天的曹障呢,你也喜欢吗?”
“害怕。”
朱砂震惊,罗天天醒了吗?他再次探入精神丝线,罗天天的意识海依然被风暴包裹。
所以为什么这傀儡还会给出答案?这就是所谓的身体记忆吗?
“那你的雌君呢?你那个冽哥哥,你喜欢他吗?”朱砂再次试探。
“不讨厌。”
“那,罗天天,你……喜欢我吗?”
“最喜欢了。”
冰封了26年的禁忌之地传来隆隆巨响,朱砂按住胸口,阻止那片冻土开裂。
不是这样的,罗天天不喜欢他。罗天天以为的心动,只是源于基因的恐惧造成的吊桥效应而已。他不该为此而心生妄念。
但是冻土已经开裂,朱砂阻止不了。
他问了一件他一直没想明白的事:“那天喝了酒之后,你想对我做什么?”
罗天天的躯壳没有回答,但他荧亮的手指,却准确落在朱砂的扣子上。
阴险卑鄙的猎手没有阻止,他是最为耐心的掠食者,他最喜欢的就是看着心爱的猎物,主动飞上自己的大网。
那只绝美的透翅蝶来了,它舞动着轻盈而透明的翅膀,宛如夜空中最为璀璨的星辰,优雅地穿梭在幽暗的蜘蛛洞穴中。
它似乎欣然接受了自己的命运,褪去了彼此一切多余的约束,蝶影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唯一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