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中丞张启德,向来以犯言直谏著称,就连皇帝自个儿都被弹劾过数次。
若非南宫家遗训:不得斩谏官,否则都不知死了多少次?
说来也怪。
因他自持齐正,无党无派,反而在波诡云谲官场上,走出一条自己道道。
各方势力,恨不得将其诛之而后快,却又舍不得这柄能插入政敌胸膛的利刃!
故而,皇帝一听是他,只得悻悻然坐下,“张爱卿,有何要事啊?”
张启德手持笏板,道:“臣,弹劾司徒魏清,私扣金矿!”
金矿?
皇帝不高兴的脸上,瞬间来了精神。
好啊,之前让修几座庙宇,个个都跟朕哭穷,说没银子。
如今倒敢扣着朕的不,朝廷的金矿!
皇帝挺直腰背,面色铁青,瞪着已经麻溜跪下的魏清,“魏司徒,你有何要说?”
“皇上明察,微臣不敢!”
正值中年的魏清当即否认,又微微侧头瞥了一眼下方,“张中丞,你可不要血口喷人!”
只见,张启德从袖袋抽出一封信,双手呈上,“皇上,此乃微臣收到的密报。”他的密报,可无人敢小觑!
太监总管高明小碎步而下,亲手将密报递交皇帝。
皇帝速扫一遍,气呼呼扔在地上,“哼,给朕的好爱卿自个儿瞧瞧。”
只几眼间,魏清匍匐高呼,“皇上明鉴,微臣确实没有收到过关于金矿的消息,绝非刻意私扣!”
下方张启德,犀利接话,“三日前,金矿消息就该到户部。魏司徒,户部乃您在兼管。”
户部尚书王钊,连忙出列,“启禀皇上,微臣亦未收到关于金矿任何消息。”
东方明空内心滴血,衣袖下拳头紧握,难怪近几日都没有收到金矿消息,这魏老贼,竟想截胡私吞,没门!目光不动声色扫了下方一眼。
魏清正欲张口辩解,立刻就有大臣出列,率先接话,“不知张中丞消息来源,是否属实?”
张启德朝皇帝深深鞠一躬,“请皇上下令三司会审!”
三司会审?
跪在地上的魏清,牙齿都要咬断,好你个老匹夫!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一时贪婪没忍住诱惑,竟就掉进别人圈套?
还被张启德那疯狗咬住,他娘的,真是倒霉!
“启禀皇上!”东方明空起身,朝上方行礼。
“微臣认为私扣金矿,事关重大,且张中丞乃首告,怕是要避嫌,不适合参与三司会审。”此话,可谓一箭双雕!
既让三司会审成定局,又将执着的张启德撇开,免得最后追查下去将自己揪出来。
皇帝顺势点头,“太师说的有理,那谁补上?要不太师…”
“微臣近日事务繁多,恐心有余而力不足。望皇上体恤!”东方明空垂首。
皇帝也懒得动脑子,顺着思路便想,那四位里面要论闲…“国公,要不您来主持三司会审?”
一直没说话的国公南宫肇,站起行礼,“微臣领旨!”
随后,侧身而立,威严向下朗声道:“着本官、大理寺、刑部,共同审理‘私扣金矿’一案。”
大理寺卿、刑部尚书连忙出列,“微臣领旨!”
“暂将户部尚书王钊,关押大理寺。”南宫肇看向还跪在地上的魏清,语气稍稍软了软,“必要时,怕得劳烦魏司徒亲自走一趟!”
魏清连忙表态,“微臣定当配合!”
直到一声“退朝”响彻大殿,太尉武玄冥才起身恭送皇帝。
仿佛他只是位冷眼旁观者,与一切纷争无关
只要边疆无战事,他就是个摆设!
可那双鹰视狼顾的眼神,在看着皇帝离去背影时,有那么一瞬间,竟流露出一丝厌恶!
曾经,先皇带领他们驰骋疆场,为东源拓土,打下一片清明江山!
可临终前,竟选了这么一位废物?
对此,有同样看法的还有大理寺少卿:刘洪!
书房内。
他瘫坐在椅子上,兔死狐悲看着桌面东方明空和魏清两方阵营送来的密信。
内容倒极为简单,都仅仅写了“户部”二字。
但混迹官场数十载的刘洪,心里门儿清得紧。
这次,两方倒是难得统一阵线,将户部尚书王钊推出来顶罪。
既如此,刘洪应觉得高兴才对,起码他不用左右为难。
可闷热夜晚,愣是令其觉得十分寒冷!
想最初,他也曾年少轻狂,扬言要励精图治护一方百姓,为东源鞠躬尽瘁!
可进入官场才知道,这想法有多天真、多可笑!
时局逼迫下,他不得以荒淫无度来伪装自己,好让那些大人们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