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张玉怕有什么落下了,又细细的检查了一遍行李,林妍在边上对着,考生要在贡院里的单间待三日,吃喝拉撒都要自己准备。
记得有一年的气温骤降,贡院里见不到阳光,幸亏林妍塞了一件袄子,熬了过来,当年就有几位考生因为穿的单薄,活生生的冻死在里头。
一旁的孔温书看到,心生羡慕之情,要是爹娘此刻能在他身边,伴着他科考,这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今年是他最后的机会,这次要还是不行的话,那他只能回金陵继承家业了。
他父亲辛勤二十年,才攒下了现在的家业,但就因为商人的身份,在城里处处受人排挤。
所以他从小知道想要光明正大的在金陵城里生活,必须要靠读书,可他父亲就想让他早早的成家立业,今年要在考不过,他就得回金陵继承家业了。
想到这儿,孔温书暗下决心。
牛车到了贡院门口,林妍又嘱咐了李清文两句,然后把东西递给他。
贡院里不供吃食,干粮都要自己带,这次他们备足了粮食,张玉前一晚熬了一整夜,卤了一锅肉全给带上了。
想着孔温书的存在,林妍这次还每样多备了两份,一则是邻居,二则万一孔温书考上个功名,运气在好点当个小官,往后办事也方便些。
孔温书也是笑嘻嘻的收下了,又说了几句好听话后,两人一同进了贡院。
贡院的检查十分严谨,进门是一道搜身,进院后每人都被带到单间小房内,会有专门的官员来检查随身带的包裹,若查到夹带的书籍纸条,当场被定罪。
场外,贡院门前学子们排起了长队,两人的身影都消失后,林妍收回了目光。
正当林妍转过头时,在人群中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只见那人身子笔挺,身上穿着打补丁的衣裳,看起来相当的破旧,然而即使这样还是盖不住他与人不同的气质。
书生身后还跟着两位年迈的老夫妻,这对老夫妻身着打着补丁的衣裳,身躯佝偻着,脸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想必家中一定情况也不太好。
老夫妇脸上全是焦虑的神色,两人拽着那年轻男子衣袖,焦急的说些什么,似乎都快要急哭了一般。
见到男子的脸,林妍嘴角一笑,顺势将目光投到了身旁的李清和身上。
这人她熟悉,就是李清和前世的榜眼相公——柳承泽。
话说这柳承泽也是连着考了三年才中了榜眼,是个有才华的人,这一世,林妍有些好奇哪家的有福女能嫁给这位未来的榜眼。
那边,两位老人的哭声愈加惨烈,林妍起了好奇,不知不觉见往两人身边凑了凑,竖耳一听,这才听出了其中的端倪。
原来是那一对夫妻他们把身上的银子给弄丢了,这银子是存着要给柳承泽买一套笔墨的,因为今日要科考了,所以说他们便希望能给儿子一套新的笔墨来祝他考试顺利。
而且这柳承泽现在使用的那套笔墨还是捡了别人家剩下的,基本已经用的不成样子了,根本就没有办法继续使用。
原本一家三口心情很好的来到了考场,刚想要拿钱出去买笔墨,却没想身上的钱居然丢了。
看着两位老者快哭出来的样子,柳承泽却不慌不忙的安慰起了二老说:“爹,娘,你们别着急呀,既然这钱都已经丢了,现在急也没有办法了!而且眼下科考最重要,虽然说我现在的笔墨是破旧了一些,可是好歹能够写字,坚持考完考试应该是没什么问题。并且这笔墨我也用习惯了,没事的爹娘,你们放心!”
老妇人边抹泪,边愧疚道:“儿啊,都是娘的不是啊,说好给你买套新的笔墨的,娘对不住你啊。”
“娘,儿子知道你的心,眼下最重要是科考,等我考完试,咱们回去再谈,对了,你们身上还有钱坐车回去吗?我这里还有十文钱,你们拿去坐牛车。”
他握着二老的手叹了口气,随后在身上摸了摸,掏出了几枚铜板:“爹娘,只能委屈你们两人找个牛车慢慢往回坐了,钱虽然不多,可是应该够你们两位回去了。”
然而,那两位老者则拼命的摆手拒绝:“这可不行,承泽,这钱你必须得自己拿着,这可是你回去的路费。要是你给了我们,到时候等你考完了,你要怎么回家呢?”
柳承则却是摆了摆手说:“你们放心,我这么大个活人了,总不会因为这点事就被难死。到时候我就看看有没有同路回去的车,实在不行就求人家捎我一段,要是真的没车的话,走我也走回去了。”
柳承泽为了让二老放心,强行将那几个铜板塞到了他娘的怀里:“爹,娘,你们放宽心,儿子我身强力壮的,有的是办法,你们年纪大了,爹还有腿疾,还是快些回家去吧。”
二老目光含泪,连忙对着柳承泽道歉:“都怪我们两人没用,不但丢了买笔墨的钱,还把路费都给弄没了!”
说着,这二老又要哭出来了。
还是柳承泽的母亲快速的抹了抹眼泪,一推他的胳膊:“承泽,别在这耽误时间了,赶紧进考场,免得一会儿来不及!”
这女人正说话间,却悄悄的用手帕包住了那几枚铜板,塞到了柳承泽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