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还在说男人风流成性,就像是蝴蝶,在每一朵花上都不会停留很久,现在却又告诉刘睿影自己的名字是蝴蝶。
蝴蝶肯定不是她的真名。
一个女人叫做蝴蝶,未免有些太香艳了些……应该是她在丰豪酒楼时的花名。
一只蝴蝶,生命只有短短一个春天,过了春天后,或许飞舞的落叶都会成为她的伙伴,没有生机,只剩下平淡和苍白。
华丽而短暂的光彩,是她一生的照映,因此她给自己起名蝴蝶,不仅仅是因为她们生命相似,更是因为那光彩也很像。
刘睿影好不容易吞下去了噎在胸口的土豆,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这才反应过来,自从这女子说自己叫做蝴蝶以后,她已经很久没有再说过一个字,就这么静静地坐着,面色平静,好似脑道理空空荡荡,不知道是在回忆,还是只是出身而已。
突然她的眼眶微微有些湿润。
并且很是反常。
一般人,即使是哭,也会先流眼泪,再肿了眼眶。可她不同,却是还未流出泪珠,眼眶已经肿了起来。尤其是眼睑下方,已然高高堆起,将眼睛挤成了一条缝。
这个样子的确不好看,但却十分可怜。
若是放在中都或是下危城里,恐怕任何一个人见到了她,都会毫不犹豫的给出自己的同情。
刘睿影觉得自己应该出言安慰一番,但却又不知说些什么。对于这样的女子,身世定然复杂,所经历过的,也不是刘睿影可以理解的。
就算是同在丰豪茶楼中的姐妹或许都不能理解蝴蝶的心思,更不用说刘睿影了……
他能做的,只是拿起桌上的酒囊,给她面前的杯子倒了满满一杯,然后举起自己的酒杯,和她轻轻一碰。
也不等蝴蝶有没有反应过来,刘睿影已经仰脖饮尽。
在他放下酒杯后,蝴蝶仿佛才回过身来,眼睛十分迷茫的看了看刘睿影,又低头定格在自己的酒杯上,轻声说了句:“谢谢”,然后也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量真好!”
刘睿影说道。
这句话当然不是真心地。
一两杯酒,就算是个孩子也能硬着头皮喝下去,更不用说是个大人,更不用说是曾经丰豪茶楼的姑娘。
“逼出来的。”
蝴蝶轻描淡写的说道。
刘睿影顿时感觉到很沉重……
这四个字里面透露出来的无奈,他却是懂得。
虽然他的无奈一定和蝴蝶不一样,但人生在世,无奈本就是常态,各有各的无奈更是常态。很多事刘睿影也不愿意做,还不是被逼出来的?
蝴蝶或许被逼着唱曲儿,被逼着陪酒,被逼着接客。刘睿影则是被逼着拔剑,被逼着杀人,被逼着跨马扬鞭。
都不是为了自己,但兜兜转转,却又是为了自己。
因为不这样做,很可能就会饿死,渴死,被别人杀死。
“以前我不叫蝴蝶。”
蝴蝶给刘睿影倒了杯酒说道。
“叫什么?”
刘睿影忽然对眼前的女子很有兴趣。
无关于情欲,单纯是对她的过往,对他这二三十年的经历,以及对她以后的希望,全都想要了解。
“不说也罢。但我明白你的无奈,你却只明白我的一半。”
蝴蝶自斟自饮的说道。
冥冥中,刘睿影似是明白了什么,就像一间漆黑的房子,总是能看到些亮光,但又寻摸不到……每次都觉得自己已经抓住了,一摊开手,却又以极快的速度从指缝间溜走!
“你也杀过人?”
刘睿影直接了当的问道。
蝴蝶拿着酒杯的手微微停顿了刹那,抬眼看着刘睿影,回答道:
“难道看不出?”
刘睿影笑了笑,这种事情哪里是能用眼看的出来的。
谁都没有把好坏写在脸上,谁也不会把杀过多少人绣在胸前的衣襟上。
但她这么说,起码让刘睿影知道,蝴蝶是杀过人的。
白天是蝴蝶,晚上说不定就是吸血蝙蝠,专吸人血。
蝴蝶和蝙蝠一样,都会飞,也都很孤单。即便蝴蝶总是在阳光明媚的午后,出现在花丛里,但它榨取的却是花粉和花蜜,与蝙蝠吸人血没有什么本质上的不同。
至于为什么人们喜欢蝴蝶而讨厌蝙蝠,纯粹是因为相貌上的原因。
人们往往更愿意用虚假的表象来麻痹自己,却是不愿意相信事实,哪怕这事情明白的一清二楚也不愿意去相信。
或许曾经的“蝴蝶”就是“蝙蝠”,后来她走出了阴暗无光的洞穴,还把自己的身子翻转过来。
“方才为什么要带我来这?”
刘睿影话锋一转,问道。
他看得出,蝴蝶不愿意多说自己的过往。既然过去不想聊,那就聊聊现在。她把刘睿影带来自己的营帐,绝对不会是毫无目的。不管是出于什么打算,起码都有个原因才对。
“你在那里,他们很多话不方便说。”
蝴蝶说道。
“安明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刘睿影追问道。
在厌结和长兴走进营帐前,安明刚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