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自己也会被别人当成是和那位蓝袍瘦子一样的怪人。
但当他走进这家酒肆时,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聚集在了他的身上,连原本沸沸扬扬的吵闹声都变得安静了下来。
这种反应早刘睿影的意料之中。
即便他今日穿着便装,但从他衣衫的质地和做工来看,仍旧是好货色。即便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但一位中的股查缉司省旗,当然要比这些两眼睁开就是为了谋生的人要有气质的多。
店里只有一位伙计,却是也看着刘睿影不知该说些什么。
没奈何,刘睿影只得自己寻了一副靠窗的空座头坐下。这个位置刚刚腾出来不久,一片狼藉还未打扫。但是坐在这里除了那位蓝袍瘦子看不见之外,那位小贩和车夫却是看的一清二楚。
坐着总比站着舒服,人站着时不免要分出些精神来保持平衡,分配体力。一旦坐下,却是就不用再担心这些,可以将全部的精力都放在自己所感兴趣的事情上。
酒肆里的其他人感兴趣的是喝酒,刘睿影感兴趣的是看着窗外的人。
“客……客官,您要点什么?咱家店小,没有什么好吃食,只有掌柜的自己酿的土酒,还有些简单的小菜。”
伙计犹豫再三,还是走上前来说道。
做生意的,哪有不支应客人的道理?
不管心中有多大的不解,却是都得是把该问的问了,该说的说了。并且还要问的干脆,说的利落。
只是这伙计声音太小,酒肆中又太闹。再加上他说话的同时,手里还在忙着收拾前一桌留下的碗筷杯盏,因此刘睿影听的断断续续。不过店伙计支应客人的话,无论去哪儿,翻来覆去也就是那么几句。即使一个字都没有听见,刘睿影也知道他们到底说了些什么。
“一壶酒,一盘花生米。另外让熊姥姥过来,我要买一包糖炒栗子。”
刘睿影说道。
酒肆中的其他人都是直接吆喝,唯有刘睿影不温不火,慢吞吞的对伙计说话。
伙计应了一声,快步跑到熊姥姥身边耳语了一番,随即便走向后堂忙活。
熊姥姥一听又有生意,当然十分高兴。
虽然腿脚拖沓,但还是尽力加快了速度朝着刘睿影走来。
“熊姥姥今晚发财了!”
待熊姥姥走近后,刘睿影说道。
“托您的福,托您的福!今晚卖的不错!”
熊姥姥说道。
随即指了指刘睿影对面空着的椅子。
叫卖了一晚上糖炒栗子,她却是都没能歇歇脚,喝口水。此时看上去,倒是显出了几分疲惫。
但刘睿影却敏锐的捕捉到,她发出的那一声安逸的叹息确实在她完全落座在椅子上之前。
两者相差无几,但仍然有细微的区别。
人在坐下时,上半身都会朝前探去。伸长了脖子,勾着头,手臂僵直,双肩朝里抠着。
熊姥姥落座时也是这样的姿态,与正常人无二。不过一个上了年纪,腿脚又不好的老年人,突然改变了身体的姿态,每一个动作都应该不那么流畅才对。
刘睿影这次出门,在沿路的茶棚里见过许多赶路歇脚人们。有浪子,有旅人,有酒鬼,有侠客。当他们好不容易能坐下时,嘴里都会发出一声舒服的叹息,或者是呻吟。
这叹息与呻吟声都是在他们已经坐的极为妥当之后才会发出,然而熊姥姥这却是来的急了些。
“要栗子?”
熊姥姥问道。
直到这时,她的上半身才朝后靠去。伸长的脖子以及探出的头也回缩,抠这的双肩也打开。
“多少钱一包?”
刘睿影点了点头问道。
“五枚大钱!”
熊姥姥伸出一个巴掌,五指分开说道。
生怕自己的声音被酒肆里的嘈杂盖住,刘睿影听不见。
就在这时,店伙计将刘睿影要的酒,以及花生米都摆上了桌。这盘花生米明显要比其他人点的好了许多,无论是色泽,大小,还是火候。并且撒的不是粗盐,而是精盐。每一粒花生米都均匀的裹着一盐衣,看上去油亮中透着白,在灯火下十分可人。
果然是人靠衣裳马靠鞍,穿着一身儿比旁人都好的衣服,点同样的花生米却是都可以得到更好的待遇。刘睿影看着这盘花生米笑着摇了摇头,世道如此,他也没有办法。即便那些圣贤都说什么腹有诗书气自华,但旁人看的第一眼还是穿戴与长相。
伙计拿着托盘,有些忐忑的站在桌边。
这样的小酒肆,都是一点一结,不拖不赊。
他显然知道刘睿影不懂这个道理,因为他好似没看见自己一样,已经拿起酒壶,往酒杯里倒了半杯酒,同时用筷子朝嘴里添了几颗花生米嚼着。
“那个……客官……”
伙计终究还是出言说道。
掌柜的定下的规矩,他也不能更改,更不能因为刘睿影穿的好就为他破例。无论生意大小贵贱,赚到钱才是硬道理。
“怎么了?”
刘睿影差异的问道。
“咱家店小,都是立付现结。您看……”
伙计支支吾吾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