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了,诸位还须多备些干粮上路”之类。
说完这句话,便道:“时辰不早了,诸位若明日还要赶路,还是早些歇息吧。”
那妇人恰于此时下了楼,道是房间收拾好了。
许明意几人便上了楼去。
朱秀走在最后头,踏上楼梯之际,解下了身上的披风随手托在臂弯中,露出了背后背着的长刀。
待许明意一行人各自进了房中,便听那对夫妻压低的说话声自楼下隐隐响起。
“我看他们骑着马来的……官府前两日不是还说,哪家有马不交的,若报去官府,一匹马能奖励一钱银子?外地来的,应当也成吧?”
“应是官家子弟出门……我没敢多问,且还是别得罪人了,免得招来祸事……没瞧见么,身上带着刀呢!能带刀的,官儿能小了去?小心伺候着吧,赚些房钱茶水钱就是了……”
妇人似乎又说了些什么,二人的声音渐远,听脚步声应是回后院去了。
“好在姑娘方才的话将他们给镇住了,否则招来官府的人怕是就麻烦了。”客房中,阿珠皱了皱眉,忍不住多说了一句:“官府搜刮民脂也就罢了,怎百姓还帮着一起动歪念。”
有马的要报去官府,有粮的是不是也要报去?
方才说什么谁家的骡子也被官府收走了,莫不就是他报去官府的吧?
许明意解下了披风,“有利益可图,就不怕没有为虎作伥者。”
人的恶念会因时局而被束缚,也会因时局而被放大。
官府都开始不讲礼法了,还能奢望百姓会继续遵守吗?
若他们今日只是群寻常的过路人,表露得稍软弱些,要留下的怕还不止是马。
翌日清早天色初亮,许明意几人便离开了客栈。
动身前,朱秀已提早买了些早点和干粮回来——有一家早点铺子倒还开着门,他去时,恰有一群官差巡逻,眼看着那早点铺子的掌柜给那领头的官差塞了银子过去。
一行人驱马来至街尾处,隐隐听得隔着一条矮巷,有老孺的哭求声传入耳中。
“各位官爷行行好吧,这当真是家中最后的一点存粮了……我那老头子病了好些时日了,已是没银子抓药了,当真不能再没了这口粮啊!求求各位差爷,看在我家那俩儿子和仨孙子都被军营征去了的份儿,就给我们留些吧!”
“求求了,求求各位了!这是救命的粮啊!”
“……不识趣的老壳子,滚!”
听动静,那老孺似被推搡了一把。
官差马蹄声远去,老孺的哭声愈发绝望。
四下却很安静,似没有哪户人家敢露面。
一直听着的许明意也没有出面。
出面又能如何?
将那些官差打退,替那老人夺回粮食吗?
可待她走了之后呢?
她的英雄固然逞得很威风了,留给老人的却只会是更可怕的下场。
而不消去想,也可知当下所见所闻,不过只是如今这世道间不公之事的冰山一角而已。
单凭她这区区一双手,用这等蛮劲和笨法子,注定是帮不了他们的。
“给那老人送去吧,切勿被人看到了。”她自腰间摘下那只丝毫不引人注意的素面荷包,丢到了阿珠手中。
人病了,总还是要吃药吃饭的。
大事之上固然要想法子,所见微末小事也要尽一份力吧。
一行人继续赶路,去的仍是乾州的方向。
果然如那客栈掌柜所言,越往前便越乱了。
有一日,途经一处深山时,倒也遇到了一伙欲打劫的流寇,然而见得朱秀拔刀利落地断了其中一人的左手后,余下之人便也未敢再上前纠缠了。
在许明意看来,这些人打劫的手法还很有些生疏青涩,料想应是刚入行不久。
故而只驱散开便罢,朱秀等人也未有再执意伤人性命。
这一晚,连行了一整日,未能寻到投宿之处。
“前面瞧着应是座破庙,属下带人收拾收拾,姑娘且在此将就一晚吧?”朱秀提议道。
夜深了,不知前路情形,着实不宜再冒险赶路。
许明意点了头:“好。”
没什么将就不将就的,既是选择出了这趟门,该想到的自然都想到了。
一行人便驱马往那座庙的方向而去。
庙中有火光在,这也是方才朱秀他们之所以远远便能看到这座庙轮廓的原因所在,想来其中应是有流民或其他赶路之人在此歇息。
这种情况,前去商议一下,行个方便大家共同将就一夜,应当没什么大问题。
近了庙前,果然听得有说话声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