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将那几本亲手整理而成的朝中各方关系的册子,收进了一只上着锁的匣子里,放进书架暗格中之后,便带着阿葵去了许昀院中。
这一去,竟见颇为热闹。
茶桌支在园子里,铺着几张蒲垫,许昀身穿藏青长衫,左边坐着蔡锦,右边坐着位小少年,正是许明时。
“昭昭,快来坐,尝尝二叔这新茶如何。”
见得侄女过来,许昀笑着招呼道。
许明意在唯一的空位上坐了下来。
跟在她身后走来的大鸟不满地叫了一声。
许昀看过去,瞪眼道:“怎么?”
文人爱美,自己美不美无所谓,所见却均十分挑剔,是以他对这只秃头胖鸟着实生不出什么欣赏之意来。
尤其是听说他不去饭厅的日子里,他的位置一直由这只秃鹫霸占着,而有一天他突然去了,这大鸟竟也不肯座归原主,害得他只能坐在最边上。
“九儿,给天目也取只垫子来。”许明时一眼看出关键,向小厮吩咐道。
许昀叹了口气。
侄子侄女玩物丧志啊这是。
一只鸟走到哪儿坐到哪儿,这像话吗?
且茶桌也要凑热闹,难不成它还要学人品茶?
还是说,这鸟只是在享受这种地位的象征?
蒲垫很快被送来,天目满意地蹲坐了上去,没一会儿就打起了瞌睡,正是印证了许昀“这鸟想要地位”的怀疑。
几人喝茶闲谈间,蔡锦望着满园深春之色,道:“如今这时节,就该出门赏景去。待再过上一两月,日头烈了,再想出去,可就没这等好天儿了,景致也不同了。”
许明意赞同地点头。
“如今城外的景色确实极好,是该多出去走走。”
前日里,她还偷偷带着吴恙去骑马了来着。
“是啊,说来,五日后便是春狩了。”蔡锦笑了笑,看向许昀,问道:“许先生可打算去凑凑热闹吗?”
大庆自开国来,便定下了每年举行春狩的规矩。
到时会由皇帝带着皇室与宗室子弟一同前往泉河行宫,凡三品以上的官员无论文武,亦需随扈在侧。
而官员可携家眷同往,历年来,有心想让家中子弟在圣前露脸的,一般都不会错过这个好时机——据往年来看,若是在狩猎中表现出色者,还有机会得到圣上褒奖。
如此之下,纯粹去凑热闹的,则是在少数了。
“春狩啊,我记着,是去泉河行宫吧……”
许昀握着茶碗,目光莫名有些悠远:“倒是有十来年没去过那地方了,论起景致,确实不错……”
听他似有意想去,正垂目添茶的蔡锦动作稍稍一顿。
“二叔要去?”许明时随口问道。
作为许家唯一的公子,他自满了七岁开始,每年便都是要随祖父和父亲同去的。
但倒没见二叔去过。
许昀正要回答时,却听蔡锦抢在前头说道:“对了,昨日宫里来了信,大意就是让我劝着许先生同去呢。”
她原想着,这定是劝不动的,毕竟每每让许昀出门,这位先生都要摆出一幅“让我出门可以啊,带着我的尸体出去不就行了嘛”的架势。
但方才眼瞧着,这位竟是破天荒地起了兴致……
而她……方才竟然有着一瞬间的犹豫,犹豫着要不要将那封信的事情说出来。
好在还是说了。
总算也是保全了她蔡家人的光明磊落。
“……皇帝想让我去?”许昀眉头一皱,当即摇头道:“那我可断不能去了,不必去想也可知,准没什么好事等着我。”
蔡锦认真点头:“是啊,准没好事。”
万福楼大致已近要完工了,皇上让她劝着许昀带着她去春狩,想来,不外乎是要于宗室和百官面前,借机提一提他们二人的亲事罢了。好在当众之下,叫许昀和镇国公骑虎难下,从而没有拒绝的余地……
所以,确实不是什么好事啊。
——至少对许先生来说是这样。
蔡锦低下头细品了口茶,又细细地嗅了嗅茶香。
茶是好茶。
初入口时有些苦意,然而真正喝了进去的人才知后味醇香甘浓,非是凡物。
但茶同酒一样,皆是不能贪饮的。
“那二叔还是留在家里吧。”许明时转头看向许明意,问道:“你去不去?”
女眷们也是能随同前去的,各府夫人姑娘,想相互结交者有,想去行宫游玩的也有,想借机相看哪家公子姑娘的也有,甚至也不乏想攀得更高些的,因此每年倒也都十分热闹。
“去啊,我已经同——”
许明意说到此处,话音一顿,才继续讲道:“已经同皎皎说好了。”
结果就见数道怀疑的视线朝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