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捷径……结果出了意外,计划也取消了。看来我们永远无从得知双方在之前的战斗中以什么手段互相对抗,总之叛军没占到便宜。”
众人不再关注这些痕迹,他们提高了警惕,片刻不停地向着目的地前行。太阳挂在他们头顶,气氛变得令人烦躁,有些士兵索性停下来擦了擦汗再继续前进。几个听觉敏锐的士兵总是认为附近有其他人的叫喊,他们坚称听到了叫骂声。麦克尼尔不以为然,可他自己很快也隐约听到了类似的声音,便派出几名士兵先去前面探路。一向自诩勇敢的他本应亲自做这件事,可他现在需要率领这十几名士兵去完成一项重要任务,不能把自己的性命随便浪费在毫无意义的战斗中。
几分钟之后,两名士兵返回了原地,小声说道:
“他们在虐待那些士兵……”
换作麦克尼尔,大概会直接说土著或黑人。土著士兵要是在其他白人士兵面前称呼相同肤色的人为黑人,似乎有些怪异;要是称呼他们为同胞,又似乎玷污了某些人眼中这个只配属于欧洲人的词汇。双方之间本来就存在隔阂,如今战况的胶着让这种隔阂加大了。土著裔士兵普遍认为白人士兵贪生怕死且只想拿他们当作战场上的廉价护卫,白人士兵则不想让土著站出来抢了本应属于自己的功劳。
麦克尼尔找准了一棵树,他爬到树上,观察着附近的状况,并且发现了不远处手持棍棒对土著士兵拳打脚踢的一名叛军军官。
“真是神奇。”麦克尼尔从树上跳了下来,“那十几个人手里都有枪,却在他面前顺从得像宠物一样。假如他们知道拿起枪反抗,我们就不必为此而苦恼了。”
“我们如果杀了那个领头的叛军军官,他们肯定会放下武器。”站在麦克尼尔后方的一名士兵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了解他们的心态,他们没什么自主的想法,只会随波逐流。我们应该在击毙叛军军官后迅速将他们控制住,也许他们会转而协助我们。”
“这太冒险了,我们难道是要赌他们不反抗?”
“试试吧,也许他们确实会弃暗投明。”
麦克尼尔也不想在半路上就引起敌人的警惕,他命令其他士兵逐渐接近敌人,自己在附近寻找适合狙击的地点。他找了很久,也没有在地面上发现视野开阔的地带,只好悻悻地选择爬到树上,这回他可以清晰地观察到敌人的一举一动。那名叛军军官手持一根状似警棍的棒状物,对着站在他前方的土著士兵们高声呵斥,不时从中挑出一个而后拳打脚踢,其他土著士兵只是站在一旁观看,毫无反应。这种木然刺痛了麦克尼尔的心,假如人在看到与自己相仿的人受难时能够无动于衷,他的灭亡也只是时间问题了。在强者的逻辑中,只有弱者才需要这些特征来保持莫名其妙的认同感。然而,世上没有能够仅仅凭借自身力量而立足的人物,合作和妥协是广泛存在的。
他瞄准了那名军官的脑袋,而叛军军官却忽然离开了视野,走到一旁的背包旁寻找什么东西。没过多久,他骂骂咧咧地返回原地,看样子是在指责这些土著士兵偷了他的什么个人物品。麦克尼尔适时地扣动了扳机,那人的脑袋在瞄准镜中炸成了一片血花。埋伏在后方的其他士兵一拥而上,在几秒钟之内就控制住了手足无措的其他土著士兵。这些归属叛军指挥的土著士兵见到长官被杀,同样毫无反应,他们眼神呆滞地看着逐渐走向他们的麦克尼尔。
麦克尼尔捡起掉落在地上的一把步枪,发现里面只有少得可怜的子弹。
“你们看,第一发还是空包弹。”麦克尼尔打开一个弹匣,把子弹拿到众人眼前。
“岂有此理,他们只是想让这些人送死罢了。”杜米索·图图大怒,他走到穿着叛军军服的黑人士兵们面前,高声喊道:“喂!别给阿非利加布里塔尼亚人当奴才了,来我们这里,大家一起打这些抢走你们家园的布里塔尼亚人。”
这些黑人士兵依旧麻木不仁地站在原地,要不是他们还有呼吸,麦克尼尔会怀疑他们是机器人或假人模特。
杜米索·图图连续喊了好几次,都不见其他人有任何积极的回应。他赌气地坐在一旁看着那些被丢弃在地上的步枪,内心对同胞们的行为感到十分不满。他们应该明白,布里塔尼亚人只是在利用他们,eu至少还会将他们看作一个人,他们到底为什么会选择投靠布里塔尼亚人呢?
麦克尼尔叹了口气,他举起步枪,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对准了这些土著叛军士兵。
“我给你们两个选择:第一,跟我们去攻击附近的叛军阵地;第二,死在这里。你们自己选。”
听到麦克尼尔的说法,士兵们迟缓地从地上捡起步枪,像老电影里的丧尸一样蹒跚前行。跟随麦克尼尔来到这里的黑人士兵们见了,只觉得荒谬而可悲。他们在战争爆发前后已经离开了罗德西亚,自然不清楚罗德西亚到底发生了什么。在布里塔尼亚的屠刀之下,一切对生活的信心和自我意识全部被粉碎了,只留下无尽的苦难和折磨,被摧毁了灵魂的躯壳如同行尸走肉一样苟活在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