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给这片岛屿奉献出一首‘诗’,让孤岛,不再孤独。我想她将我们的婚礼沿用这个定义,也是想让我俩在作为一个独立个体存在时,在新婚的这一刻,共同完成一次链接,成为这首诗中的一部分吧。”
郭淮默默听完,靠在椅子上思索了良久。
“我……至今都理解不了什么叫艺术,但你说的那种‘情感链接’,我确确实实是感受到了的,文绉绉的话我可能也说不上来,但就感觉……真好,我很羡慕你俩的这种浪漫与……契合。”
“嗐,其实也不需要懂什么艺术,你只需要懂你爱的那个人就可以了……对了老郭,这个送给你。”
话说着,贺天然就从礼服的夹层中取出一支被保存得很好,没有受到任何挤压变形的白玫瑰。
他递给了郭淮,道:
“拿着吧,这是艾青特意让我把它带给你的……”
郭淮接过后为之一愣,贺天然继续说道:
“艾青知道你不会参加什么抢捧花的活动,所以这是她从捧花中单独取下来的一支送给你,白玫瑰的花语寓意着纯真的爱,我、婷婷、艾青、还有你郭淮,我们从高中认识,如今年过而立,十几年的时光匆匆而过,而其中所付出的感情,是值得一次回应的。”
郭淮几年前的职务是某高企的技术总监,后来下海创业,当过学生会主席与公司高管的他自己做起了老板,虽然目前公司规模尚小,但已经有了很不错的起色。
他一直都是独身,听说他母亲给他安排过几次相亲,但最后都以性格不合为由无疾而终。
其实郭淮平时在公司的风格与为人都是很果断的,不会像今天这般的腼腆少言,而可能也只有在今天,在这些老朋友面前,他才可能以如此的面目示人。
“天然我……欸,那时候不懂事儿……你别误会,我对艾青早就……”
面对老友的神色匆忙,贺天然哈哈一笑,狠狠拍了两下对方的背,只打得郭淮身躯摇晃。
“哎呀,不用解释,呐,我这两下算是打过你了啊,不多说什么了,我觉得我们那个时候想的事,不能说成不懂事,相反……我觉得是一段很珍贵的回忆呢。”
“你……不介意吗?”
“怎么说呢……”
三十一岁的贺天然收回手,双手交叉搁在脑后,整个人瘫在椅子上,眼眸中映照着碧蓝的天空,缓缓回忆道:
“我记得那时我们都挺内向,面对艾青这样顶好的姑娘,都有一种说不出的自卑,别人跟我们说一句话都会害羞,就别提主动跟人女孩搭话了,可是喃,哪个男人在读书的时候,在少年的时代,没喜欢过那么一个女孩呢?
那个姑娘或是温柔了时光,或是惊艳了岁月,总之她们就这么我们最思春的年纪里扎下了根,这并不是一件需要去解释的事,也并非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你说真是奇了怪了哈,那段青春时期所认识的人,喜欢上的人,哪怕没说过几句话,却总能记上很久很久,过了三十岁之后我再回想起来,总觉得这是一件了不起的事,不管是那个被爱的,还是那个爱别人的,因为再当我们提及这些往事时,就是‘我十几年前被人爱过’或是‘我十几年前喜欢过某个人’这样的句式为开头了……
你瞧,但凡将这种少年情事加以时间的前缀,总能酝酿出一种别样的情绪来。
以前我很讨厌长辈吹嘘一些峥嵘回忆,因为我感觉那是迟暮的人才喜欢做的事,真正的英雄根本就不屑说起自己以前的战绩。
不过现在我逐渐能理解了,如果还能继续牛哔的活着,谁又愿意歇哔呢?
故事里的英雄永远年轻,故事里爱情永远浪漫,但现实不是,于是乎,老去的人们,只能把一段段回忆,演变成一段段或许不那么连续的故事,因为在故事里,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我已经够幸运了,我的爱情开花结果了,我把我的青春故事带回了现实,但我不能因为我的幸运,而去嘲笑别人的故事羞于启齿,而且每个故事都需要一个结局不是吗?
如果可以的话,我跟艾青,都想让大家的故事尽可能圆满些,这是我们共同的想法。
赠人玫瑰手留余香,老郭,这朵花,你就收下吧。”
“……”
把所有的春天都揉进了一个清晨,把所有停不下的言语变成秘密关上了门
莫名的情愫啊,请问谁来将它带走呢?
只好把岁月化成歌留在山河……
不知不觉,一首歌接近了尾声,郭淮凝视着手中的纯白的玫瑰,心中有一股暖流控制不住地涌上了眼眶,随后他别过了脸,他的手,似乎在眼角擦拭着什么东西,贺天然视线望着舞台上的乐队表演,手却再次拍向了这位老友的背,这一次,他力道很轻。
“天然,你不是幸运……”
片刻后,郭淮忽然是瓮声瓮气地那么说了一句。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