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中,顾暖暖抱膝蜷缩在沙发上。
落地窗外的阳光被厚重的窗帘拒之门外,她在黑暗里颓然的不言不语,一个人待了很久很久。
以往她从没觉得她和墨云端的卧室有这么大,落针可闻的环境下,仿佛连呼吸都带着回音。
一旦确定了墨云端不想见到她,这房子里的一切好像都无形的对她表示抗拒,说到底,以她普通小市民的身份,根本不适合这么养尊处优的生活在这里。
所以……这就是告别的时候了吗?
狠下心无视掉心中千万般不舍,顾暖暖抬起手背胡乱抹了抹脸上纵横的泪痕,起身从她的衣帽间的角落里拎出一个小小的旅行箱。
这箱子保持着半新不旧的状态,箱盖上还有不少划痕,和四周林林总总堆满了衣帽间奢侈品相比,廉价的分外醒目。
这是最开始她住进这里时带过来的,倒空里面一些她从公寓拿来的小物件之后,墨云端本想叫佣人顺手扔掉,却被她即时的制止了。
现在想来,也许那个时候她已经有所预料——总有一天,不管因为什么样的理由,有朝一日,她都不得不从这里离开。
挑出几件简单的t恤牛仔裤塞进箱子,她很仔细的检查里面有没有裹着什么价值不菲的饰品,确认无误后将箱子合拢。
做好离开这里的准备,顾暖暖换了一身方便外出的衣服,坐在梳妆台前整理了凌乱的发丝,牵强的扯出一抹浅淡的微笑。
这或许是她此生最后一次有资格和墨云端以极近距离接触,哪怕是为了告别,她也想在男人心中留下尽可能完美的印象。
从此之后,他依旧是高不可攀的影帝总裁,她变回她普普通通的小市民,生活和圈子都再无交集。
她一直觉得和墨云端的相遇宛如黄粱一梦,沉浸于幸福中提心吊胆。
现在,梦该醒了。
将旅行箱暂且放回衣帽间,她鼓起勇气再次走出房间。
这一次学着安然的样子,她连招呼都不打一个,直接扭开了门把手,屏住呼吸推门而入。
宽大奢华的书桌前,墨云端闻声抬头,恰好对上了顾暖暖望过来的视线。
不久前那场抵死缠绵的情事还残留在二人的记忆中,眼下本该是柔肠百转,互诉衷肠的最好时间。
可是一旦涉及到背叛和惩罚,那件最亲密的事就变得与爱无关,纯粹只是侵略和被侵略的可悲关系罢了。
最终,还是墨云端率先开口,嗓音冷静的仿佛不带感情,和一个小时前失控狂乱的他判若两人:“要我叫医生过来么?”
顾暖暖呼吸一窒,生硬的错开男人深沉的目光,轻轻摇了摇头。
她原本还下不了决心和墨云端诀别,但是一想到男人大概已经厌弃了她,也就无所谓决心与否了。
假如她的存在本身令他不悦,她又有什么好犹豫不决的呢?
“墨云端。”声音沙哑的唤出男人的名字,她咽了咽口水,眼眸紧盯着自己的脚尖,“对不起,我们……”
下一秒,走廊上传来凌乱快速的脚步声,紧接着房门一响,宫五匆匆而来。
他看到留在房间中的顾暖暖也不过是潦草的点了下头,声音急促的向眸色深寒的墨云端汇报:“允泽少爷酒后驾车出了车祸,人正在距离事发地点最近的医院抢救,据说刚刚脱离生命危险,目前仍昏迷不醒。”
只差那么一秒钟,顾暖暖就要把‘离婚’这两个字诉诸于口。
直至宫五最后的话音落下,墨云端的目光才缓缓从顾暖暖身上移开,言简意赅的问:“具体怎么回事?”
“不清楚,听说是允泽少爷全责。”说到这,宫五犹豫着看了看面色苍白的顾暖暖,低声道:“家里人都赶过去了,记者也陆续到场,您最好现在动身。只是少夫人身体欠佳,这……”
随着墨云端和墨茜针对墨氏集团的斗争渐渐白热化,一些集团外的人也或多或少有所耳闻,再经过几个财经杂志捕风捉影的报道,直接导致集团的股价时涨时跌,有不少人趁此机会赌出千万身家,但更多人哀嚎一片。
在这种时机下,不管墨云端私底下对陆允泽这个外甥如何评价,到场露个面都是很有必要的。
否则一准儿会被墨茜抓住借题发挥的机会,召开记者会大肆痛斥墨云端毫无人性,趁机坐稳她好不容易夺来的位置。
“我没关系的。”轻声打断宫五的话,顾暖暖过去也是操纵舆论的那方,深知此时不是任性的时候,“我和墨云端一起去。”
而且,她和陆允泽怎么说都是旧识,她恨他不假,但或许因为从没爱到那个程度,所以也从来没有过把对方挫骨扬灰的恨意。
宫五微微松了口气,毕恭毕敬地道:“谢谢您的体谅,少夫人。”
墨云端的视线再次转回顾暖暖身上,眼神沉沉的端详着她的表情,气场冷然的没什么温度,“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