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殷的确一时语塞，她正在绞尽脑汁思考怎么狡辩听起来更可信时，张鹤龄已经没有耐心了，他又朝朱祐樘逼近一步，左脸腮帮子上的肉横着抽了抽，发话道：“喂，你怎么这么不识趣，让开啊，我们自家人的事，你在这拦个什么劲儿？”
闻言朱祐樘垂下眼睑，又侧头看了看焦虑不已还在冥思苦想的张殷，回头就对咄咄逼人的张鹤龄说：“虽然不太愿意承认，但事实上来说，我跟你这种货色成为家人，也就是迟早的事了。”
“你说……”张鹤龄正要张嘴骂陡然反应过来，刹住了嘴，取而代之的是一脸震惊，“你刚才说什么？什么意思？什么意思？”
张殷也懵了，她在脑中复述了一遍刚才朱祐樘的话，难以置信的视线落在了淡定自若的朱祐樘脸上。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朱祐樘说着话右手往后探了探，握住了张殷的手，“你不是要给你姐留些脸面吗？不会要我在这里说得那么明白吧？”
“你……你们……”张鹤龄后退两步，甚至胳膊轮流指着朱祐樘和慌乱的张殷，刚斥出“你们怎么可以如此……”就被突然上前的朱祐樘捂住嘴揪住衣领“摁”在自己的马上动弹不得。
该死的……这小子看起来高高瘦瘦的……没想到力气这么大！
张鹤龄咬牙切齿如此想着，越发确定这人是个练家子。
“你想说什么？不知羞耻？不管是什么，你最好给我吞进肚子里。”朱祐樘压着嗓子威胁道，“我不希望有人继续往她身上泼脏水。”
张鹤龄嘴角抽了抽反问：“你既然这么看重我姐的闺誉，怎么还大庭广众下带着她到处乱晃？怎么不早点来提亲？非得在我姐即将嫁人前跟她……跟她行苟且之事？还大言不惭跟我提什么成为家人……”
话没说完张鹤龄的衣领又被揪紧，这回换朱祐樘逼近他跟前，将嗓门压得更低，用不容支付的口气说：“我会解决，你只要闭嘴就够了，听懂了吗？”
“你解决……你解决个……”
看到对方的眼神张鹤龄还是将脏话憋回去，重重呼出一口气说：“她都……还怎么嫁的出去？名声也坏了个彻底，好不容易说好的婚事也铁定黄了，你把她毁了你知道吗！”
“所以我叫你管好你的嘴，我会处理。”
张殷小心翼翼地看向朱祐樘，只觉得此时此刻他的眼神很是骇人，有种令人屏息的威压，张鹤龄虽然一脸不快，但嘴角抽来抽去，还是什么也没说，而是转向张殷道：“还舍不得撒手？上马！”
张殷只得挪着脚步走过朱祐樘跟前，正要松开他的手爬上马背时，朱祐樘突然拽紧她的手将她拉回自己跟前，一字一字道：“我早就说过我能帮你，我也一定会帮。”
张殷费力地眨了眨眼，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咬着唇道：“你已经帮我太多了，谢谢。”
说完她用另一只手挣开朱祐樘紧攥着她的那只手，匆匆朝他行了个礼，转身就趴上了马。
张鹤龄眼神复杂地看着朱祐樘，重重叹了口气，然后牵着辔头拉着马和两个同来找人的仆役一道往走上了回家的路。
奇怪的是，这一次回去，张殷的心态却异常地平静，仿佛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早就接受了这种命运一样，一路上不言不语，神情淡漠，仿佛对什么都不感兴趣。
张鹤龄可憋不住话了，也不管身边人来人往就开腔了：“你说说你，到底想干嘛？好好的婚事硬生生给作毁了！现在街坊邻里都传遍了，以后你还想抬头做人吗！”
“你们每个人都说婚事好，就因为有个人愿意娶我这大脚婆娘已经是万幸了，是吗？”
“……本……本来就是！”
“你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一点风声也没听到吗？”
“……你在说什么？有话直说！”
“爹娘收了一笔钱，默许孙家把我娶过去后立刻贬妻为妾他们不会再过问，而且对茵妹和我的事守口如瓶，不，是帮忙保守秘密。”
“你越说我越不明白了，你跟茵妹有什么事还要孙家帮着保守秘密的？你是不是魔怔了，都开始胡言乱语了？”
张殷低眸瞧了弟弟两眼，知道自己没必要再多费口舌，于是干脆保持沉默，直到回到家门口都没有再与张鹤龄多交流半个字。
张鹤龄见犯了大错令他都觉得颜面扫地的大姐全程一副冷漠脸，倒像是别人欠她什么似的，心中自然也十分不快，但该骂的话都骂了，毕竟是姐姐，也不好指责个没完没了，反正回去之后绝对有她好受的，于是他不情不愿地扶了张殷一把，盯紧了她随时防止她逃跑，然而张殷似乎放弃了一切抵抗，相当平静地走进了自家后门。
等着她的，是因为一晚上加大半个白天找不着闺女而急的焦头烂额，宛如热锅上蚂蚁的父母双亲，再加一个小弟，和看热闹的薛姨娘。
张殷踏入正厅时，这一干人一个不缺都候着，现在加一个从外边回来的张鹤龄，算是齐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