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痛?我皮糙肉厚的,倒是你,还有哪里不舒服?”
朱祐樘问话的神色太实诚,倒让张殷心生不安。
“四肢……还有点虚浮,其他没什么了,”她避开对方的视线垂下眼睑答,“我真的没想到,如此丑态竟然让……让陈公子你全看见了,我实在……”
“说这些做什么,人没事就好,”朱祐樘摇摇头笑道,“现在已经很晚了,你……是不是差不多该回去了?”
张殷怔住了。
“回去?”她迟钝地问,“你是说……啊……我……”
虽然她极力避开他的视线,但傻子都能看出来张殷现在一点也不想回家。
就在此时她肚子里突然传出一阵咕嘟嘟的声响,张殷脸上一红,赶紧捂住肚子。
朱祐樘将她上下打量一番问:“你多久没吃东西了?”
“嗯……两天。”
“两天?那岂不是……”
“是啊,那日与你分别后,回到家中长辈便以禁食惩戒,我什么时候出阁,什么时候就到夫家那里再吃。”
张殷的口气很淡,说话口吻仿佛是在提别人的事。
“再如何……也不必到这个份儿上吧,”朱祐樘脸上竟浮现出了愠色,“将女儿饿得半死再出嫁?天下竟真有这般父母。”
“所以,我那天才说,让你别趟这浑水,都是我爹娘的意思,我……”
“好了,不说这个了,”朱祐樘打断道,“我们已经叨扰这家人多时,是时候告辞了,我给他们留了银钱。既然你饿了这许久,咱们就去吃饭。”
吃饭好啊,张殷正要欢欣鼓舞,但瞥一眼歪头天色又沮丧道:“这大半夜的伤哪儿吃饭,宵禁还没结束吧?上街怕是要被人抓起来啊。”
朱祐樘哑然失笑:“宵禁五更解除,现在已经四更天不止了,你不妨再睡会儿,到点了我喊你。”
张殷盯着被褥,咬住了嘴唇。
朱祐樘以为她还是担心回家的事,只能笑着宽慰:“现在先把肚子填饱,其他的以后再说。”
“陈公子,”张殷仍旧垂着眸闷声问,“你为什么……要为我废这些心思呢?我只不过是一介可有可无的民女罢了,你屡次施以援手,我就算是拿命来填也无法报答啊。”
朱祐樘沉默着听完直起腰,探究的视线锁定在她脸上,问道:“所以你现在是,担心欠下还不上的人情所以要赶人走吗?还真是你一如既往的行事风格啊。”
“不是……我……”张殷结结巴巴说不明白,干脆转个身面向朱祐樘有板有眼,十分认真严肃地说:“我其实就像表达感谢之情,但是又觉得只是动动嘴皮子实在缺乏诚意,既然引起陈公子误会,那我只能说……”
说着话张殷就突然从床上爬下来,朱祐樘伸手扶还来不及,她已经站到地上,学着男人模样躬身施礼道:“多谢陈公子仗义相助,小女感激不尽,无以为报,日后若是有用得上小女的地方,尽管差遣。”
“噗。”
听到这种反应,张殷立马抬起头来,朱祐樘分明就拿手挡着嘴努力憋笑,耳朵都憋红了。
“……小女粗鄙,不识礼数,让公子见笑了,”张殷歪着头行了个礼,话锋一转说,“不过反正也让你见笑过好多次,脸皮已经厚如城墙,我现在只想尽快吃点东西填肚子,根本就睡不着啦。”
“也是,”朱祐樘止了笑点头煞有介事道,“饥肠辘辘之人如何能安睡,不过看天色现在确实还早,还是说,你要在这里找点东西先垫一垫?倒也不是不行,留下的银钱都足够这家人办一场宴席了。”
“行啦,知道陈公子你有钱,但是我有别的想法,要不要试试?”
“试试?试什么?”
张殷回头冲着朱祐樘挑唇笑笑,笑容里颇有狡黠的意味。
*
“你是不是常做这种事?”朱祐樘跟在张殷身后笑问,“对这里很熟悉啊。”
“被你发现啦,”张殷回过头冲他眨眨眼说,“那家铺子是我最早发现的,偏僻难找但是真的特别好吃,为了带弟弟妹妹们亲自来一趟,让他们以后随时可以来,我就起个大早偷偷跑出来带他们从这条小路绕过去,果然尝了都说好。”
说到这里她很有些洋洋自得的意思,朱祐樘突然敛了笑容,陷入沉默。张殷正在兴头上,背后突然默不作声起来她有些奇怪,转头看去朱祐樘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出神地望着地面走着。
……我应该没说错什么吧?张殷转回头来想着,或许是不经意的言辞让他想起了别的什么事?算了,还是少说两句吧。
刚打定主意,她背后就传来朱祐樘的声音:“你说的妹妹,是那个与你同父异母,外室所出的妹妹吗?”
张殷顿住了脚步,朱祐樘不紧不慢来到她身边,她转头问道:“你怎么会知道?”
“你弟弟把他知道的所有都告诉我了。”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