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
张殷用力推推房门,发现于事无补后情急之下框框锤了两下,已然没法将房门打开哪怕是条缝。
她突然感觉到了恐惧。
她想起来了。
长到十六岁唯一一次被父母以上锁方式禁足,就是在十六岁那年出嫁前。
说起来真真令人齿寒,白日里她锤门锤了一整天,手都锤肿了,人已经没有力气了,半夜将她接出去嫁人时居然还给下了蒙汗药,下的药量之大之足,竟然让她在跟孙伯坚生米煮成熟饭后才堪堪醒来。这事儿后来也在张府久久传为笑料,始终让她抬不起头来。
不行,绝对不行。
她跑到窗边看了眼月亮,更加确定日子。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将衣柜里所有的衣物包括各种布制品全都拖出来,一件一件拧在一起绞紧了,忙活了足有一盏茶功夫,终于能够让这条长长的衣物做的绳索从绣楼上垂到楼下地面上。
当然她不能这就急着逃离,她将屋里所有值钱的玩意儿搜罗一空,眼看天快亮了,她也没有太多时间,只得立刻翻窗下楼。到底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这种悬空“绳索”还是让她一不注意摔下来砸在地上,屁股生疼。好在暂时没发现有谁被她的声响吸引过来,茫茫夜色中只有虫此起彼伏。
等等,她还要去见一个人。
反正也不远,再说这个她生活八年的院落她足够熟悉,能够轻易绕开所有巡夜的家仆,摸到东厢房去。
院里守夜的小丫鬟一见是大小姐神不知鬼不觉地摸过来了,要不是立刻被捂上嘴,尖叫声绝对可以把半个院落的人都引来。张殷用半吊钱搞定了之后才悄悄潜进屋里,绕开另一个守在主子床前的大丫鬟,此时她的心跳声已经剧烈到快要撞破胸膛了。
好在摇醒弟弟没有惊醒熟睡的大丫鬟,张延龄一看是大姐立马目瞪口呆,张殷疯狂比划着他才勉强收了声。
张延龄反应倒快,他故意推醒大丫鬟让她去外间守着,关上房门后才让躲在床底下的姐姐出来。
“姐,你怎么出来的?”张延龄难以置信地上下打量她一番追问,“他们不是说……屋子被锁了吗?你没受伤吧?”
“没有,”张殷不耐烦地摆摆手说,“听我说,你得帮我点儿忙,我现在必须立刻出府。”
“为啥?”张延龄一脸茫然。
“你知道我的绣楼被锁了,却不知道为什么锁?”
“我不知道哇,爹娘说是你犯了大错必须关起来思过,一直到嫁人才可以放出来,我替你求过情,没用。”
张殷冷笑声说:“我明早就会出嫁,嫁进张家做妾,正因为如此爹娘怕我反抗逃逸才要把我锁死,连蒙汗药他们都准备好了。只有这样你茵妹才能顶替我的名姓报进宫里参加东宫的秀女采选,爹一心指望当国丈呢。”
对于张殷这番语气极快的叙述,张延龄花了好一番时间消化,理解的瞬间他猛然瞪大眼睛,夸张地拔高音量惊叹:“啊?”
张殷赶忙捂住他的嘴急道:“就是这样,所以我必须马上走,不然我会过的生不如死,我就问你你帮不帮我?”
张延龄无辜地点点头,张殷这才松开他的嘴呼出口气,只感到浑身脱力。
“借我套衣服,”张殷环顾周围提出了要求,“帮我翻墙出去。”
姐弟俩暗搓搓的忙活完,偷偷溜过大半个院子来到墙根下,张殷背着包袱踩着弟弟肩扒住墙头,再看眼满眼不舍的小弟,狠下心从墙头跳了下去,摔了个人仰马翻。
等她爬起身时浑身都在疼,好在只是皮肉伤,沾点灰,倒是此刻天刚刚放量,晨光熹微中,一月初的北京城寒风仍是料峭,瑟瑟刮人生疼,偶有几枝新芽冒出尖儿,寒夜雾气尚未散尽,迷迷蒙蒙,披着霞光流过脚边。
正是她行动的最佳时机。
从这里走过去刚好能遇上刚开城门放行,出了京城,虽然前路未知充满艰险,那也比坐以待毙强。
她一路上走得飞快,鼻头被冷风冻得隐隐作痛,还得不停地吸鼻涕。疾走的过程变得漫长且令人焦躁,关于自己那已经走完了的那一世种种不断在她脑海中闪现,现在想起仍然令她全身每一节骨头都在止不住打颤。
这些事情像喷泉一般毫无规则地在张殷脑子里涌现,纷纷乱乱,拧成一团,等张殷感到额头突突疼决定暂时把脑袋清空后,抬头一瞧,城门居然已经近在咫尺了。
果然时间掐算得恰到好处,张殷稍微为自己得意那么片刻,加快脚步走向沐浴在晨曦中的城门。
“拦住她!”
冷不丁背后传来令她虎躯一震的呼喊,她只扭头瞧了一眼,二话不说闷头往城门冲去。谁知这守城门的军士大哥不只是过于称职,还是纯属爱管闲事,只听这么一声吼就齐齐涌上来甚至动用上兵器来拦住张殷去路。张殷一看那兵器雪亮的锋刃就知趣地掉转头,迎着追上来的三个张府家仆淡定走去,等到接近了,张殷瞅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