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姨娘凑近看了看,确实有条裂纹。但这条裂纹她记忆里是没有的,所以她下意识认为这是夕和给她设下的圈套,便说:“妾身看到了,是三小姐不小心将这镯子磕碰到了?”
“这条裂纹可是在姨娘把镯子交给我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姨娘没有注意到吗?”
黄姨娘再看了眼那镯子,又看向夕和,暗自心想她这话是什么意思,非要把这条裂纹扣到她头上吗?那她就绝不能承认和这条裂纹有关系,不然就落入她的圈套了!
“三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怀疑妾身损坏了白夫人的遗物吗?妾身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三小姐,这只镯子自打白夫人赠予妾身开始,十多年来,妾身一直将其妥善放置于锦盒之中,未曾佩戴过一次。”
“因此这条裂纹绝不可能是妾身造成的,或许是白夫人赠予妾身时便有的,或许是三小姐你不小心磕碰到了哪里吧。不过妾身认识一位匠人,修补手艺还不错,倒是可以介绍给三小姐。”
夕和等的就是她这番话,只要她自己说出不是这十几年里不小心磕出来的,那她接下来就辩无可辩了。
“黄姨娘误会了,我不是来追究这条裂纹的责任的,我只是想确认一下这条裂纹是不是在黄姨娘接手时就有的。你给我的答案我很满意。”
黄姨娘一怔,一股莫名寒意瞬间席卷全身,她立刻意识到她可能说错话了,但话一出口犹如覆水难收,已然来不及了。
“想必黄姨娘应该知道,前阵子老夫人的密室里除了救出十几个人之外,还发现了十五具残缺不全的尸体和七副人骨。但你一定不知道在这七副人骨之中有两副已经死了十年以上,而且为一年轻一中年的女子。”
黄姨娘握着茶杯的手指猛然握紧,曲起的骨节泛起白色,但她面上却是一脸疑惑地反问了句:“那又怎样?”
“黄姨娘不惊讶吗?那可是人的尸骨,可以证明老夫人在十几年前就已经杀过人,还把尸体藏在了密室里长达十年之久,这是件多么可怕的事啊。”
黄姨娘面上立刻露出惊恐的神色来,“十年前就杀了人?这太可怕了,妾身、妾身胆小,只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夕和冷眼看着黄姨娘做作的表演,继续说:“我已经查过了,殷府这十几年来除了这一次老夫人的案子外,府里上上下下少了二十余人,但这二十余人皆是犯了错被打杀或者发卖出去的,且每一个都有殷府和官府的双重记录。”
“那么,黄姨娘你说,那两具尸骨会是谁呢?”
“妾、妾身怎知……兴许,兴许是老夫人从别处抓来的吧,未必一定是府里的人啊。”
“当然不会是府外的人了,黄姨娘不妨想想,如果你是老夫人,要抓两个人杀了,是会选近在咫尺的且握有卖身契的府中下人,还是冒着巨大的风险去别处找?”
黄姨娘沉默不语,包裹着自己的那层寒意越发锐利起来。
她的沉默已经给了夕和答案,夕和便继续:“若换作是我,我定然会选前者。但是记录表明下人们的数目并没有少啊,那还会是谁呢?你说,会不会是我失踪了十一年的娘亲和她身边的白嬷嬷呢?”
后面这句话夕和故意放慢了说话的语速,还朝着黄姨娘凑近了些,眼神凌厉地看着她问出口。黄姨娘下意识想逃避,眼神避开的同时几乎控制不住想要起身离开。
“三小姐想多了吧,白夫人,白夫人是老夫人的儿媳妇,是这府里的女主人,老夫人怎么会那么做呢。还请三小姐慎言,免得传出去落一个不孝的口舌。”
“为什么这么做?当然是为了宝藏啊。”
黄姨娘放在膝上的那只手猛然收紧,手心里冒出点点冷汗。怎么她连宝藏都知道了,是老夫人之前告诉她的吗?老夫人会不会还说了些不该说的话……?
“宝藏?什么宝藏?三小姐你说什么呢,妾身听不懂。”
“就是宝藏啊,黄姨娘你选择背叛娘亲,和老夫人狼狈为奸,其中一个原因不也是因为宝藏吗?这可是老夫人亲口告诉我的呢。”
夕和适时的一诈,使得黄姨娘的脸刷的一下变成惨白,条件反射地看了夕和一眼,随即立刻避开眼神,一手死死掐住自己的腿稳住心神,“三小姐说的话妾身越发听不懂了,妾身和白夫人是好友,根本没理由害她,而且妾身也根本不知道什么宝藏不宝藏的。”
“妾身不知道老夫人为什么要跟三小姐你这么说,但这种话三小姐也信吗?三小姐仔细想想就能明白这分明是老夫人为了推脱才将杀害白夫人的罪名都扣在无辜的妾身身上啊!”
“这么说,你也认可那两具尸骨就是被老夫人杀害的娘亲和白嬷嬷咯?甚至你知道她们是被老夫人杀害的?”
黄姨娘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她早在不知不觉中由对方这一连几个问题给牵动了心绪和思维了,使得她无意识地去否认对方压过来的罪名,一心只想撇清自己,反倒在说出口的话中出现了漏洞和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