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避开老夫人的眼线,夕和这一次是大大方方从正门走的,并且悠悠然的在南大街上装作逛街的模样转了好一会儿才进了成衣铺子换上男装,再悄悄去了医馆。
到医馆时,那里已经被围观的百姓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了。好不容易拨开议论纷纷的人群进到医馆里,第一眼便看见了一个衣着朴素的年轻女子正跪在地上哭天抢地的哀嚎,而她边上放了张草席,席子上趟了具僵硬的男子尸体。
女子跟前不远处还站着两男一女,同样衣着朴素,年纪看上去却皆比那女子要大上一些,且个个都是横眉怒眼,一脸怒气。而站在他们对面的是陈子笙和沧笙两人,两人皆是皱着眉,一脸既无奈又尴尬的表情。看样子,是两方僵持中。
“怎么回事?”夕和瞥了眼哀嚎的女子径直走到陈子笙和沧笙身侧。
陈子笙和沧笙见她来了面上紧张的表情稍稍有些缓解,但尚未来得及开口同夕和说明情况,对面那两男一女中的一个男子就语带恶意地开了口问她是谁。
“我是杏林医馆的掌柜,有什么话尽管跟我说便是。”夕和淡然自若地回应。
“你是这家黑心医馆的掌柜?”,那男人似是有些不信,又看了眼陈子笙,而后他一甩手,说:“我不管你们谁是这家医馆的掌柜,总之,杀人偿命,天经地义,现在我妹夫被你们的大夫给治死了,你们就得偿命!”
夕和听罢,面上毫无波动,“你说的没错,如果真是我们医馆里的大夫治死了人,当然要负责,别说是你,我第一个把他送进官府。”
那男子听了这话面上的怒意才算消了一点,瞪了一眼陈子笙,“总算来了个明事理的了。不过,我妹夫可是我妹妹家的顶梁柱,他被你们给治死了难道就把凶手抓起来就算了吗?你得给我妹妹丧葬费和补偿费!”
“当然”,夕和依旧赞同他的话,那人一听张口就要把他要的数目给报出来,但此时夕和话锋又一转,说:“但是,我刚刚也说了,你提出的这一切要求是建立在这位夫人的丈夫真的是被我们医馆里的大夫治死的前提之下。”
此话一出,那男子的眉头又皱的紧紧的,抬高了声量道:“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们自己把人弄死了来讹你们不成?”
“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我们得先弄清楚这位夫人的丈夫到底是怎么死的,也就是死因,这样才能判断是不是我们医馆里大夫的失误。毕竟一个人一张嘴,世间总没有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道理吧。”
夕和不疾不徐的说完,外头围观的百姓和在医馆里的其他病人纷纷点头表示同意,那男子见此也沉了声,她便又将目光投向医馆里的两名大夫,问这个死掉的人是谁看的诊。
跟着,其中一人便惨白着一张脸站了出来。医馆里的两名坐堂大夫夕和都是认得的,专攻外伤的黄大夫便是当初替若梨治脸时在一旁围观的那一位,而另外一位则是当时被若梨的狼狈相吓得夺门逃跑的吴大夫,也是此时站出来的这一位,他专攻内里之症。
夕和一看到是他,暗自松了口气。其实这位大夫的医术不错,人也不错,唯一的缺点就是胆子小,而且是尤其的小,所以才专攻于内里之症,从来不碰外伤,因为伤势严重一点他就会吓得腿软。
不过也由于他这点习性,夕和几乎已经可以断定这个死掉的人绝对不是这名吴大夫治死的,因为胆小的人往往心细,心细就不容易犯错,即便犯错也一般不会犯什么大错。作为一名大夫,每一次看诊都事关着一条人命,吴大夫这么胆小的人怎么会有胆子惹上人命官司,看诊时必然慎之又慎。
而此时,他的面色虽然一片惨白,走过来的双腿还有略微发抖,但他的眼里透露的情绪却也很清晰,那是无辜。
夕和让沧笙去沏了壶茶来,然后依次给每个人都倒了一杯,但只有吴大夫略微哆嗦的喝了一口。随后,她便问了那吴大夫究竟是怎么回事,吴大夫胆怯的看了一眼那几个怒目而视的人,咽了咽口水将经过告诉给了夕和。
原来事情就发生在两天前,这个死掉的男人在他的妻子,也就是跪在地下哀嚎的这个女子的陪同下到了医馆来看病。当时这个男人的面色就不好,泛着不正常的潮红,还咳嗽不止,吴大夫看了诊后发现是得了严重的风寒,还伴着烧热。
所以吴大夫就给这个男人开了清热解毒的药让他们带回去喝,并嘱咐了他们如果喝了药一天后没有好转就立刻回到医馆来换药性更重的,但是第二天男人并没有来,吴大夫便以为男人的病情已经好转,没有大碍了,哪知隔了一日的今天这些人却扛着男人的尸体来了,说他开的药不对症,把人给治死了。
吴大夫刚一说完,另外那个男人就指着他的鼻子嚷嚷了起来,“我妹夫只是得了点小风寒,又只吃了你开的药,不是被你治死的还是被小鬼勾了魂不成?!”
吴大夫又是被对方凌厉的气势吓得往后一缩,忙摆着手说:“他得的是风寒,我开的药也是治风寒的,真的是治风寒的……”
夕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