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凌霜站在火海之中,脑海里映现着斑斑过往,转头却看到舍子花如火如荼盛开。
她被不祥之花困在红海中央,它们无限生长,无风摇曳,一朵接一朵,一副要把她吞没在这血海汪洋里。
她听到血海里有灵魂在痛苦悲嚎哀叫,他们都在问:
“守护者,你为什么要杀我?你好狠的心,我还那么小,我只有百余年身,我曾那般虔诚俯首……”
他们有怨言。
他们在怒吼。
凤凌霜面无表情,她神色冰冷问:
“那么他呢,你们为什么要伤害他,为什么要杀他?为什么要骗我说他离开了?为什么要给我下毒,还找来代替我的人,若我不够强,那么此刻被束傅在这无底深渊冰冷血海里的是不是我?”
“想报仇?想杀我?尔等来!”
她握剑的手肃然绷紧,剑光映照雪芒,闪烁出凌厉弑杀的光。
她曾经守在这雪域数千年,她护了族人一代又一代,结果他们自私贪婪,她失去了平生仅有的相遇。
她的绝望。
她的悲愤。
她的痛苦。
谁人懂?
既然举世混浊,那便一剑斩灭。
她要撕开眼前的恐怖血海。
她要踏过这无底狰狞深渊。
为着失去的挚爱和本拥有的相守。
凤凌霜提着剑走过去,一步一步,血海分开,让出一条冰蓝的大道。
舍子花跃跃欲试,她的剑意,她的道则在扩张,那不是血海自愿让开,而是被强大浩瀚的道则硬生生拨开。
无形的道则如剑斩势而去,它们在为主人劈开一条宽敞大道。
而依附在舍子花中的怨魂,那些恨了守护者数千年的人,一心只想让她陪葬。
这不是凤凌霜的梦境,实则是它灵骨开辟出来的空间。
她所看到的不是梦,而是真实存在过的世界。
既然她回到这里,那只能永远留在这里,留下来陪着那些被她杀死的怨魂,她杀了他们,那么她来渡这些怨魂过沧海。
凤凌霜挥剑斩血海,然而附着亡魂的舍子花源源不断生长攀爬,它们不顾一切奋力生长,就想把她拖下无底深渊。
既然互相陪伴了那么久,那就不要分开了,有始有终,无限沉沦下去,若在人间,便一起在人间;若下地狱,那么她也要一起。
那些她曾守护的人,现在只想要她死。
而凤凌霜不愿意,他们不配,她也不会留在这里。
她还有大仇未报,她还有许多事未做,她重新开启的人生还没有正式开创,那怎么可能就此结束?
想禁锢我?想吞噬我?
尔等一直如此自私自利从未改变呢?
她挥剑劈开靠近来的血红之花,然而花的触须纷纷汹涌而至,前仆后继的,它们誓死要同归于尽。
她的手被缠住;
她的脚被缠住;
还有她的身体,脖子几乎都被那些可怕的花须缠住勒紧。
恐怖的怨气弥漫开来,冰寒刺骨阴森穿身入髓。
她全身动弹不得,从身体到血脉,真力无法运转,灵力好像失去了生存的空间,她丹田逐渐干涸,身心渐渐被血腥红浪席卷。
怎么办?这些亡魂怨气太重,而她真身陷入沉睡,灵魂则落在了这可怕的空间里。
那是什么引导她来这里?
过往吗?还是纯粹一场无端端的梦?
正在焦灼之际,忽见蛰伏在丹田内的灵骨光蕴流转,它化作一只如梦如幻的雪白麋鹿???
幻觉吗?
凤凌霜怔愣片刻,她伸手触摸着似有似无,似真似假的雪白之鹿。
看起来挺仙的,是不是真的。
小巧精致又可爱玲珑的麋鹿抬头看着主人道,“废话,我能是假的吗?本尊曾横扫四方,要不是劫荒降临,我岂会沉睡在这里?”
凤凌霜:“……”劫荒?听着历史悠久啊?这是荒古时代的产物?那怎么会出现在她丹田内?还是以骨头的形状存在,好好的鹿不当,非要……
“停停停,主人,我听你语气怎么觉得满满嫌弃?”
凤凌霜解释,“你本来就是我的灵骨,你现在变成一只鹿,我怎么喜欢起来?”
仙鹿急问,“鹿怎么了?鹿不好看吗?在古书记载中,我可是代表祥瑞福气,甚至是权力至上象征,秦失其鹿,天下共逐,可知这其中的权势浩浩?我可是仙鹿,以后请叫我仙帅。”
凤凌霜:“……”她让自恋的鹿打住,“我现在可没空跟你开玩笑,我这都快被怨气森森的红浪吞噬了,你可知道解决的办法,还有我为何陷入这样的境地里?”
仙鹿道,“因为恩怨。”
“什么恩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