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张顺为耀州知州宋企郊推荐了“一只耳”担任吏目以后,宋企郊便欲告退。
他不由施了一礼道:“下官有孝在身,素不能奉陪,还请秦王勿怪。”
如今宋企郊虽然被义军夺情,仍然需要素服办公,不能参加吉礼,所以一会儿为张顺的接风宴他就不能参加了。
“宋知州莫急,一会儿宴会先让他们参与便是,我有些事情想向你咨询一下。”张顺不由扯着他来到偏房道。
“耀州地位非同一般,不知此地有何难处,又有何特产?”张顺心道:我来了就是为了解决问题、考察民情,如何什么都没有,那我也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那宋企郊还道张顺嫌弃自己失礼,借故索要礼物,他不由沉吟了片刻道:“由此往北二十里,有一处唤作黄堡镇,自唐代以来专产瓷器,久负盛名,号曰:耀州窑。”
“秦王若感兴趣,臣明日便陪你走一遭!”
“耀州窑?”张顺闻言一愣,没想到陕西还有产窑之地。
“耀州产瓷器,据闻曾为天下六大窑之一。如今虽然景德瓷名满天下,耀州窑依旧不倒,陕西人皆乐用之!”红娘子本是米脂人,对这耀州窑也颇有耳闻,不由插话解释道。
“成,那你明天陪我走一遭!”看样子规模不小啊,张顺心道,反正正好要北上延安,不如顺道看一看。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宋企郊便牵着一匹瘦马前来和张顺一干人等汇合。
张顺见了皱了皱眉头,对王锦衣道:“一会儿把备用马给他挑一匹,顺便让‘一只耳’也跟过来。”
“这附近多山,又有贼人出没。等他回来的时候,真有个万一,岂不是白白丢了性命?”
随即众人吃罢早饭,便一路向北赶去。
二十里对一众骑兵来说,不过一两个时辰的功夫就赶到了。
这黄堡镇地处渭河冲积、洪积平原与关中北部土石山区过渡的黄土台塬区。
漆水河纵穿其间,形成了东、西台塬,中部川道的地形格局。
由于长期的流水切割,完整的塬面被切割成破碎的倾斜台塬,裸露了大片大片的黄土出来。
“水土流失!”张顺皱了皱眉头,一个词从脑海里蹦了出来。
不过这世道还是以活命为第一要务,张顺只好按捺下心思,和众人一起走近黄堡镇。
刚到黄堡镇附近,张顺就远远望见大大小小的窑炉,不一而足,罗列在道路两旁。
等众人走到跟前,只见有的在外面用石臼和碾盘在研磨原料,有的在借着学徒拉轱辘之力,正在拉胚。
还有的在窑洞里面正在给胚胎上釉。
窑洞外面摆着大大小小上百件各色瓷器,有盏、有碗、有瓶、有杯、有壶、有盘,还有一干日常用具。
张顺顺手拿起一个碟子来,问道:“师傅,这个怎么卖?”
正在拉胚的老师傅,见张顺发问,连忙放下手中的伙计,在围巾上擦了擦手道:“贵人说笑了,若是要,只管拿去!”
开玩笑,一看这人衣着光鲜,又有许多人携刀带铳,几文钱的玩意儿哪敢要价?
“秦王殿下,这些都不值钱!”宋企郊见状不由笑道,“你且随我来,这里有一次老窑,保证能让你满意!”
眼看这么多人,自己套不出什么话来,张顺使了个眼色,让王锦衣派几个人逛一逛,自个便跟着宋企郊走了。
“这耀州窑以黄堡镇最为出名,号称‘十里窑场’。这些年附近的陈炉镇、立地、玉华村、上店村也各有所长,延绵数十里。”
“这耀州窑先前最出名的乃是青瓷,时至今日,则以白地黑话瓷最为出名。”
“秦王殿下,您小心点,这里就到了!”那耀州知州宋企郊一边解释,一边试图搀扶这张顺走近一处窑洞。
“不必了!”张顺年力壮,又有几分功夫,哪里用他扶?
他沿着凸凹不平的道路,连跳几下便跳到了一处窑洞门口。
陕西多窑洞,其实主要分布在陕北。
像三原县那样的平原,虽然也有地窑这种特殊的窑洞,但是终究不是主流。
而到了黄堡镇附近,在这些黄土台塬上已经是遍布窑洞了。
不多时,有一位老者打开了窑洞大门,奇怪的看了众人一眼。
“老师傅,今天开炉了没有?”宋企郊不由开口问道。
那老者闻言摇了摇头道:“半年不开张,来张吃半年,现在距上次才过来五个月零八天,不着急!”
哟,这是个高手啊!
张顺不由眯着眼,心中感慨道:这年月就懂饥饿营销,不得了啊!
“废话少说,这一次来了一个贵客,把你那上好的珍藏都拿出来吧,他看中哪个我就要哪个!”宋企郊不由财大气粗道。
“若是卖的好了,你下半年也不用开张了!”
“好嘞!”那老头闻言连忙开门将众人迎了进去前,沏了壶好茶,给众人敬上。
然后不多时拿出七八件瓷器出来,请张顺鉴赏。
张顺顺手抓起一只青色的碗来,端详了半天,好像是前世网购的餐具一般,没能看出什么门道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