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谈甚欢,不知不觉天色渐晚,暖阁里处处都点起了铜烛,灯火通明,将两人的影子拉的老长。秦念之起身告辞,可宣和帝却将人留下来用晚膳,皇恩浩荡,秦念之推拒不得。两人坐于桌前,赵君玄认真打量了一番,“比刚回京时胖了些,气色也更好了。”秦念之想起府中闹腾的李湘禾,话语中透露着亲昵,“都是湘禾,一日五顿汤汤水水的喂养,喂猪似的。”“哦。”宣和帝夹了一筷子菜,语气寻常,仿佛闲聊,“你俩感情倒是深厚,竟日日一同用膳,当真伉俪情深。”秦念之并不是迟钝的人,瞬间感觉出赵君玄平静语气下隐含的波澜。才拿起的筷子又放下,果然英雄难过美人关,想来五哥还是难以释怀。纠结片刻还是开口道,“五哥天人之姿,九五之尊,何必执着于一人。湘禾对五哥并无情谊,五哥不如多看看他人。听说跟随西戎使团一同进京的有一位绝色美人,是西戎王千宠万宠的小公主。。。。”赵君玄嗤笑,“行了,朕还用不着你拉皮条。”这话说的着实难听,秦念之愤然,索性噤了声,气鼓鼓的专注眼前的菜肴,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到像只贪吃的仓鼠。见他不愿在搭话,有些气闷的模样,赵君玄轻笑,夹起一筷子蒸鱼放进秦念之的碗里。“气性倒大,你光顾着和李湘禾亲亲热热,一点也不考虑朕孤家寡人的心情啊。喏,秋冬新供的松江鳜鱼,肉质鲜美,你尝尝。”此话一出,秦念之一顿,心底隐隐生出几分愧疚。虽然自己和湘禾清清白白,可在陛下眼里自己终归是娶了他暗恋多年的心上人。幸好陛下乃当世仁君,不和自己计较。一时有些心虚,夹了一筷子炙羊肉,放进赵君玄碗里,略带讨好一笑,“五哥,我记得你最爱吃羊肉,多吃些。”宣和帝少年老成,平时总是一副高山流水,波澜不惊的模样,只有和他相处时,才有几分人气。抓起象牙箸,神色不动,“难为你还记得。朕还以为如今你有佳人相伴,日日红袖添香,秉烛夜游。。。。”秦念之忙将嘴里含着的蒸鱼咽下,“五哥可冤枉我了。我每日卯时进宫,天黑才出宫。公务忙的我头都大了,哪有闲心去溜达。”赵君玄挑眉笑道,“是吗我怎么听说,你前几日还陪李湘禾上踏秋赏景。”“我那是陪湘禾上山礼佛,她前段时间不是病的厉害,最近总算是痊愈了,我便陪着她上山还愿,顺便求道平安福。”秦念之开始在自己腰间摸索,又顿了一下,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继续吃饭。赵君玄将他的小动作收在眼底,“藏着什么东西朕不能看”说罢就探手去摸,惊得秦念之险些跳起来,忙按住赵君玄的手,“是灵隐寺求来的平安符,但想着五哥是真龙附体,应当用不到才是。。。。”“既然是给我的何必藏着掖着。”秦念之犹豫片刻,拿出了一方锦帕,打开后露出紫檀木的一角。又顿了一下,看着这个自己一时兴起求来的平安符,“听说是前朝留下的百年古寺,香火极盛,很是灵验。”赵君玄已经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将五彩锦丝挂着的小木牌拎起,晃了晃。淡淡的冷梅香若有若无,古朴简单的紫叶檀简单的刻了四个描金小字“平安顺遂”。心情莫名的轻快起来,珍重的收在腰间,“不错。没给自己求一个”秦念之有一瞬间的疑惑,真是圣心难测,不过是个小小的平安木牌,怎么就入了陛下的青眼?拽出脖子上的红绳,“我自己的一直带着呢。”赵君玄眸色微颤,扫向那人白皙纤长的脖颈,忽然想起那日酒醉,他就这样毫无戒备的躺在自己的臂弯上。一时有些意动,“快入冬了,不如喝些清酒暖暖身子”秦念之慌忙推拒,站起身来,“不了,我不胜酒力,天色已晚,不便久留。”宣和帝微微有些失望,望着他脖颈间微微外露的一截红绳,忽然问道,“这平安符,李湘禾有吗”秦念之抬眸,似乎有些不解,“有啊,那日临时起意,听高僧说是开过光保平安的小物件,便求了五六个。”宣和帝情绪内敛,看不出喜怒,“你、我、李湘禾,还送给谁了或者打算送给谁”下一瞬他像是反应过来,嗤笑道,“是朕管的太宽,你还有你的未婚妻、你的老师、你的朋友,自然多多益善。。。。”秦念之正被屋里的暖气熏得昏昏欲睡,被圣上突然转变的语气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五哥”宣和帝已经转身往内殿走去,语气有些冷漠,“你先回府吧。”江德福亲自送秦念之出了门,两人放缓脚步,慢悠悠的沿着狭长的宫道往外走去。“时间过得真快,老奴还记得刚见到秦大人时,还以为是观音座下偷跑出来的小童子。一转眼陛下已经登基两年了,想想从前冷宫里真不是人过得日子,还好有秦大人陪着,总算熬出来了。。。”江公公接着感慨道,“现在还能说得上话的老人越来越少了,御前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我年纪也大了,难免怀旧,倒是让秦大人看笑话了。诶,前几个月秦大人不在的日子,老奴我是日日心慌,天天盼您回来,只要您站在陛下身边,老奴就有了主心骨,也不慌了。”秦念之笑了笑,“江公公不必忧心,陛下是个念旧的仁君。多年伴驾的情分,劳苦功高,只要不犯什么灭族祸事,公公必能荣享晚年。”江公公被这话一噎,看向秦念之的眸子有些复杂,大概只有在秦大人面前,陛下才愿意展现宽厚仁慈一面。想起秦大人下江南的日子,陛下所展现的铁血手腕,至今让人胆寒。如今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