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帅和道士还未明白面前女娃话是何意,就隐隐听到城外一片敲锣打鼓和马蹄声,以及呐喊:“夏军援兵到。”
从声音判断,距离城门口不过一里距离,且那声音嘈杂纷乱,人数似不少。
大帅大惊。因知道此城已是空城,毫无兵力,所以他只带了三百士兵入城,便是为了行道士所言之祭礼。
可他没想到,此地竟然会有夏军,他高喊一声“列阵对敌”,场上所有渠国兵立马训练有素地集中起来,转眼间就排列成五个阵队。
大帅列阵于前,双目却紧盯道士,倏地,他拔刀对准道士,质问:“此处既有夏军埋伏,为何你不知?还是说,你果真是为了引本帅入瓮。说,你是哪国细作?”
道士那边似在解释什么,可清雨却不在乎这些了,她扭头给大家使个眼色,然后率先朝着一个方向疯狂奔去。
有她带头跑,其他人那不得赶紧跟上,呼啦一下子,所有人都拼了命地拔腿跑。
赵钱咬牙使力转动手腕挣着绳子,挣得满脸青筋直暴,但到底还是让他挣脱了,虽说手背手腕处磨出一片血红。
然后他一把背起三娃,又一手拉着二娃,飞速追着清雨一家;童氏跟在其身后,嘴里急喊“大娃跑快点”。
彼时所有逃跑的人,虽然反手被绑,跑得跌跌撞撞,但逃命时候,便是拼着一股倔劲,摔倒了又立马爬起来狠命继续跑。
渠国兵也注意到了逃跑的俘虏,但大敌当前,此时可管不着俘虏了,故而也没去追,只严阵以待敌。
清雨没跑出多远就被温雅追上,彼时温雅也挣脱了绳子,她将清雨往背上一背,然后撒疯似的拼着一口气猛冲出去,一时竟将其他人甩出老远。
温雅朝着清雨给出的方向一直没命往前跑,如此跑了近半个时辰,最后带着一行几十人逃进了山里,直到爬上山顶才停下。纵是精神力强大如她,此时却也累得大口喘气,嘴唇干得起皮。
清雨从温雅背上滑下来,背着人从玄女殿中取出水囊递给温雅。
逐风带着十安和红桃以及赵钱一家也追了上来,他们体力比不上温雅,一到山顶,一个个头晕目眩直接往地上一倒,脸色涨红,满头热汗,即便喉咙刀割一般刺痛,还是只能张着口直喘粗气。
童氏身子虚一些,此时更是喘得直咳嗽,温雅忙把水囊递过去。
看着水囊,童氏不由得眼眶一红,“东西,都没了。”被抓的时候,他们背的背篓都被扔在了地上,那两个背篓可装着他们的一切,然现在什么都没了。
赵钱也满脸悲戚,“现在可咋整?”
清雨看着越来越多的人逃上山,然后各自又找了位置坐下歇气,她心里默默数着人,绝大多数都逃了上来。
“不慌,我们在这山上待两天,等渠国兵撤退后,我们再回去寻就是了。”她安慰道。
“他们不会追来吗?”红桃追问。脖子上的刀口此时被汗水浸湿了,火辣辣地刺痛着,她让十安给自己倒了一捧水,然后往脖子上一抹,登时疼得龇牙吸气。
清雨摇头:“渠国大帅已然明白道士图谋不轨,不会再听信他话。”
逐风难掩好奇,“你到底与那大帅说了什么?我们在后排,完全听不清。”
清雨却是一笑,“其实并非我说了什么,我只是在拖延时间罢了。城门口位处景门,景门犯伤,生门变死门,但亦有转机,只需等待时机。
申时便是那时机,我算到有人会前来营救,但他们时机不对,我只是为自救而拖延了片刻。”
“夏军吗?”赵钱忍不住问,他对大夏朝廷其实已经失望透顶了,福县遭蝗灾,朝廷却不救助,根本没拿他们这些老百姓当人看。若真是夏军,他倒诧异了。
“不是,是袁捕快。我们被抓的时候,我看到他了,他还给我使眼色来着。”旁边有人插嘴道。
又一人也接话,“对,肯定是袁捕快和皂班的人,袁捕快是个好人呐,他会死吗?”说话之人看向清雨,满脸担忧:“皂班总共也就二十来人,如何与那些渠国兵对抗?”
清雨道:“此处并没有血战,想来他们只是虚张声势助我们逃跑而已。”
众人闻言,皆是松了口气。而后心头又一阵古怪,这话从一个孩子嘴里说出来,总归是有些违和。
......
在山中熬了一日,终于等到渠国兵撤退了,山上的人这才陆续下山。
清雨一家和赵钱一家直奔被抓时的巷子,找到了各自的背篓,东西也都没有丢,这令赵钱一家欣喜若狂。
一场惊险结束,两家人还是得按原计划赶路,走水路往东南而行。
去往河边的路上,未免大家、主要是赵家困惑,清雨还是解释了为何要走水路,“此时大路上逃难者众多,依旧会有踩踏事故,而且人多是非也多,且行路缓慢;
水路虽然凶险,但与之相比,反而情况算是好的。”
赵钱感激一笑,他心中确实有疑惑,他们一家人都不通水性,万一落水可怎么办?何况走水路还得有船,这又如何解决?
不过赵钱的疑惑,在抵达河边的时候就明白了。
此时河边有四艘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