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初一,新旧年交替月之始,自然也被银州百姓们所重视。这天,一大早,桃雅居负责做饭的小豆子和小旗子就爬起来,又是和面又是摘豆忙里忙外。
不过两人早饭还未做好,天就又下起了雪,很快院子里就是一片白茫茫。
小豆子等蒸笼上锅,将灶孔里的火烧旺后,暂时得空,便道:“我去凉棚里烧堆火,少爷小姐们都喜欢烤火。”
小旗子正在摘黄豆,见天色已经微白,手上速度更快了。
小豆子很快就在灶房旁的凉棚里烧了一堆火,又端了一碗带壳的花生偎在边儿上烤。
刚忙完,一抬头,就看到三小姐站在雪地里,他连忙躬身,“三小姐早。”
清雨拢了拢袄子领,走过去,“今早做的什么?”
小豆子连忙道:“蒸的包子,今天是腊月初一咬岁儿,早上要吃包子,来年才能蒸蒸日上。另外还炒了能咬着吃的黄豆,瓜子;这火堆边又烧了花生。”
清雨点点头,在火堆边坐下。
小豆子机灵,问道:“三小姐,要不要再温一壶酒?”
“把徐兰酿的米酒给我温一壶。”清雨靠在椅子上看着书。
小豆子“欸”一声,转身进灶房去拿酒,不一会儿就提着一壶米酒出来,搁在火堆上温着,然后又进灶房忙去。
清雨选了几颗烤得半生不熟的花生剥着吃,还没吃几颗,红桃也打着哈欠过来。
“还在床上就闻到了烧火的烟味儿。”她坐在清雨旁边,又问:“早上吃什么?”
“包子。”清雨递给她几颗花生。
红桃还有些没醒,靠在躺椅上,一边吃一边看着外面的雪花簌簌,慢慢儿又闭眼睡了起来。
不一会儿,温雅也走了出来,看到清雨和红桃都在凉棚里,有些惊讶,“怎么起这么早。”然后也坐到火堆边上。
“睡醒了就起来了。”清雨笑着道:“今天是咬岁儿,师姐要出门吗?”
“不出门,今天就在家呆着。”
小旗子这时候端着一盘炒黄豆和炒瓜子出来,与清雨几人问个好,然后搁下黄豆瓜子又回去了灶房。
温雅抓了一把瓜子吃起来,“去年这会儿,我们还在成阳郡,这一眨眼,竟又是一年过去了。”
清雨微微一笑:“嗯,时间是过得很快。”
“说起成阳郡,就想我那小徒儿,也不知现在是什么情况,有没有丢我这神医的脸。”逐风抄着两手缩着脖子,从雪地里穿了过来。
十安走在其身后,闲庭信步,与逐风一对比,显得颇是清雅。
红桃不知什么时候又醒过来,看着缩脖子跑过来逐风,啧一声,扭头对清雨和温雅道:“我怎么说来着,以前的风度,那都是装的,瞧瞧,现在四下没别人,可不就露原形了。”
逐风跑过来,抖掉满头、一身的雪花,踢了踢红桃身下的椅子腿儿:“就你这四趟八仰的样子,咱谁也别嫌弃谁。”
十安笑着走过来,“大清早的就要拌两句嘴,今天家里肯定热闹。”
逐风抓过一把瓜子,看了看其他人,“今天都不出门吧?”
几人都是摇头。红桃在躺椅上舒服地伸个懒腰,嘟哝道:“好久没这样闲下来了。现在都在准备过年,也没什么事儿忙了。”
没多久,徐兰徐老汉善辞和叶丘也先后来到火堆边,一大家子有说有笑,直到早饭上桌才散了。
……
吃完了早饭,钱老二和廖媒婆夫妻二人上门来拜访,二人提着一篮子咸鸭蛋和两坛子酒,钱老二更是满面红光,可见日子过得很是和美。
逐风领着钱老二,又与十安徐老汉叶丘等一群大老爷们儿在堂屋吃茶聊天;廖媒婆则来到凉棚里,与温雅红桃清雨等人一起烤火。
女人家说的话,无外乎也就是家长里短。廖媒婆自坐下后,一双眼睛就没从徐兰身上挪开过,最后,她实在忍不住,便笑着与温雅道:“太太,徐兰这孩子说亲了没?”
事实上,这话也只是开个话头,她料定徐兰肯定没说亲,否则怎么会整天在灶房里忙活呢,真若是说了亲,夫家多半也不同意。
徐兰脸上一红,垂着头道:“我这辈子不嫁人。”
廖媒婆是给人撮合的毛病犯了,以为徐兰是担心夫家会嫌弃她在外面干活儿,便笑着道:“我与人说媒无数,徐兰姑娘若是有意,不妨给我说说你的要求。
我知道,这第一条,肯定是夫家不得干涉你的事儿。这点你放心,我要给你找,那肯定不是一般的俗人。”
徐兰有些窘,摇着头拒绝:“多谢婶子好意,我已经立下誓言,这辈子都不嫁人,婶子不必费心了。”
廖媒婆有些吃惊,想了想,又笑着道:“那是我多事儿了,徐姑娘别怪,我这人就这毛病,见到好姑娘就忍不住想给她撮一门好事儿。
那以后若是你碰到心仪合适的人,记得来找我,这年龄啊,都不是事儿,甭管什么年龄,你看看婶子我,不也三十来岁才嫁人。
我一点也不后悔,相反的,我还特感激,幸亏当初没随便找个人嫁了,否则现在也等不来钱二哥。”
徐兰感激地冲廖媒婆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