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红桃的“无知”。钱老二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样,摇头叹,“你看看你,连房牙要考核都不知道,又怎么当房牙。这一行,真没你想的那么容易。
我们现在这些房牙,实际上也可以称之为官牙。严格来看,甚至可以算是吃了小半碗官饭。因为衙门要收房地税,若是私人买卖,不去衙门办契,那衙门没有案底,就会漏掉很多房税。
所以衙门给了我们这些房牙一个权利,买卖房产,必须经房牙办,否则以盗论处。并且房牙也有权督促其缴税。
而作为回报,衙门会从这部分税里给房牙让千分取三的利。
这些种种利益关系,就让朝廷对房牙这一行抓得比其他行要紧,房牙每两月就必须去衙门汇报。而房牙考核甚至房牙数量,以及每个房牙活动的范围,都有规定,都要听衙门分配。”
这...红桃迟疑半响,确实比她以为的要复杂那么点。她又埋头继续吃饭,平静道:“没有哪行是容易的。”
...
下午,红桃跟着钱老二又跑了两处典房,顺利赁出去后,见时间也差不多了,便与钱老二告别,带着银子回了桃雅居。
晚上,一家人吃饭的时候,红桃将从钱老二那里得到的消息告诉大家。
“...钱老二要先给我作保,衙门同意了,才会给我登记,登记完了还要等着房牙考核,等考核过了,才会发身份牌,才算一名正式的房牙。
而且成了房牙,也不是随便任我去哪儿都行,每个房牙会被分配一定的区域范围,只能在那个范围活动。
据说这是为了让房牙更快更精准地掌握房源,并且避免出现房牙之间的劣性竞争,毕竟好的地方都想去。”
“一个是年龄问题,一个是考核问题。”温雅看向红桃,“能行吗?”
“行不行我都要去试试。”红桃肯定道。
十安略一想,道:“张东礼曾给过我一个承诺,遇到什么难事可以去找他。若实在衙门走不通,我就去拜访一趟,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红桃沉吟倏尔,“让他去要一个房牙名额,又未免有些大材小用。这事儿我先看着办,要实在不行,到时候再请阿兄去拜见拜见他。”
清雨缓缓道:“既是衙门临时决定考核日子,这吉日也就没什么意义了。”
红桃笑道:“放心,有钱老二在,他在这行里吃得宽,总归是能让我捡些便宜。”
一家子又继续说着各自一天的事儿,议论纷纷,徐兰笑听着,心里却是羡慕极了。
连十岁的孩子都有了方向,她却对自己未来要做什么而感到迷茫。
虽说现在每日都跟着太太在山阁打下手,但实则大多数时间她都在闲着。闲得颇有些心慌,闲得月例也拿得不安心。
自己明明也没做什么事,一个月却有三两月例,她甚至怀疑东家和太太是可怜她和阿爷,才这样厚待她。
耳边的说话声要告一段落了,徐兰笑着,也不知如何插嘴,可不说话又似乎显得自己太不融入,遂只能感叹一句:
“能考过那可真是太好了。二小姐从此就是史上年龄最小的房牙了。”
红桃噗嗤一笑,“年龄最小...”年龄最老才是真的。又道:“别叫我二小姐,叫我红桃就行了。”
徐兰笑容又甚了几分,嘴上嗯着。
“对了,还有赁金。”红桃又道:“今天一共赁出去四处宅子。红花街赁金十七两、柳橙街十两、范家沟七两、还有甜儿胡同八两。一共四十二两。
剩下的四处地方我也问了钱老二,说是一共可以收三十二两。”
温雅忍不住高兴,“这样一来,每月固定就有一百七十四两的进项。”
红桃赶紧追问清雨:“我们现在一共有多少银子?”
清雨笑比了个三。之前所挣以及所花,包括二师兄的那二百两,以及今天的四十二两,除去零头不算,玄女殿里一共还有三百六十二两。
...
吃完晚饭,一家人准备去荷花池边纳凉休息。徐兰却趁着所有人都走在前面的时候,将清雨拉住,“三小姐,有件事,我想与你商量。”
清雨微微一笑,“好,那去堂屋说。”然后率先往堂屋走。
徐兰看着那小小的背影走在前头,明明看着这么小的一个人,却让她感觉到了其体内蕴藏的巨大能量。
其实在这家里呆了半个多月,她也隐隐能看明白,虽不知为何,但真正说话主事的,是这个看上去最年幼的三小姐。
不过她是打定主意要听阿爷的话,要好好儿跟着东家一家,也就对东家一家那常人难以理解的相处方式见怪不怪了。
二人来到堂屋,两盏蜡烛并未将屋里照得很亮,有些昏暗,但这让徐兰安心不已,这样的环境,可以让她更有勇气,甚至让她觉得藏住了自己的拘谨。
清雨请徐兰入座,然后自己坐在她旁边,倒了杯茶,微笑着道:“我听阿爹说,你们那山上,到了晚上很是漂亮。”
徐兰咧嘴一笑,“对,晚上星辰特别多。山上黑,这样星辰就显得更亮。”
清雨微微点着头,“住了十多年的家,说离开就离开,心里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