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帅一边看着徐清沐,一边捏诀准备战斗。白祈和七上也围了上来,看着呆呆站立不动的徐清沐,都显得有些焦急。他们的主心骨,这是怎么了?
终于,沉默的徐清沐开了口,像是对自己说,又像是那人就在眼前,轻声呼唤一般:
“左秋凉?”
霎时间有清风拂动,一个人形渐渐凝聚而出,在徐清沐的身边双手负后,与徐清沐并肩而立:
“在。”
徐清沐的泪,便流了下来。
那有些透明的身躯轻轻挥手,对面疾冲而下的狼群便转眼间消散于天地,那些猩红之气,也尽数消散。
一群人呆呆而立,这左秋凉,今儿个怎么如此虚幻?
道人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徐清沐的肩膀:“特此前来,告别一程。”左秋凉看着眼前少年,似乎有些不舍,伸手将少年眼前泪擦了擦:“那么大的人了,还哭鼻子,岂是大师风范?”
徐清沐抬头:“没有办法了么?”
左秋凉的身影更加浮沉了几分,似乎有些欣慰:“算啦算啦,看够了这人间的河川大山,体验完了这人间的悲欢离合,差不多了。”
半晌,再重复:“差不多了。”
“是因为那虚空域?”少年突然想起来,在那虚空域中的情形,为何自己能到那?有谁能够有如此神通?又有谁能够如此舍得?
眼前的道人。
左秋凉眼中有些欣慰:“是也不是,我将你送往那儿,是因为有些私心,至于能否做到,做到了能否做好,徐清沐,尽力就行。”
这方祁海山已经完全恢复清明,空气中的腐败味道,也被清风取代。
“徐清沐,走啦,这人间,挺好的!”
看着身边的虚影渐渐消散于天地,像是一阵飘散而过的清风,只是这缕清风,独一无二。
“徐清沐,大胆往前走!遇事不决,遵循己心!”
声音若空谷回响。
那个长衫青衣少年郎,慢慢下跪,身边符箓尽皆飞出,于高空之处,搭起一道升空之桥。徐清沐遥望而拜:
“走好!”
自少年面前,符箓瞬间炸裂,在极黑的夜空闪烁耀眼的红色光芒,自下而上,犹如阶梯,向上点燃而去。整个夜空,便被这明亮晃眼的符箓之梯点燃,亮如白昼。
炫如烟火。
山林簌簌,清风追逐星火而去,这一夜——
万物难眠!
......
-------------------
一座荒山中,衣衫褴褛且破败的徐澄狄,眼睛完全变成了黑色,身边站着同样在黑雾中的闻人博。
像是受了极重的伤,身体不住的颤抖,有无尽痛苦。
突然,这曾经的世子徐澄狄,抬眼看着天空,有一座明亮的火桥升空。那一刻,这个右手手臂有一朵鲜红的冥界花的世子,突然凄厉的大笑起来,笑声自心底而出,是欣喜。
“终于......终于死了么!”
随后这徐澄狄,现在已经是青冥帝君降临的人间身,蓦然站起身来:“闻人博,且随我,去看这黑雾踏遍山河!”
蜷缩在黑雾中的闻人博,早已无法回应。
浓雾翻滚。
......
-----------------
伏牛镇。
那座破碎的砖窑,地上符文密布。
当日老乞丐一脚飞升,震碎这伏牛镇的砖窑洞时,也彻底开启了在此处的法阵。如今的砖窑洞已经被重新盖了起来,只是从外看去,依旧破败不堪。
“皇上,娘娘,是我。”
声音轻若白灵。
林家大女儿——林雨。
“这是我熬制的姜茶,对皇上的伤有极其良好的功效,娘娘,您也吃点,对身体的恢复有帮助。”
逃难至此的曹雨秋皇后,侧身将砖窑洞的门打开,让林雨进来。却瞥见空中那亮如流星拖尾的符箓火梯,心下一冷。终究是,没扛过这人间三年吗?
徐衍王听闻声音,慢慢挪动坐起身来:“是林雨啊,来,快坐下。”
林雨跪倒在地,声音有些自责:“请陛下、娘娘恕罪,是雨甲迟钝,并未发现那林雪的真身!”
曹皇后轻轻扶起跪在地上的林雨,声音轻柔:“无妨,连我和陛下,也并未发现。这些年,辛苦你了。”
曹皇后将林雨扶起,随后坐在床沿,将姜茶轻轻吹了吹,放入徐衍王口中。
“陛下,左秋凉他......”
咽下一口姜茶的徐阳脯,面色有些好转:“怎么了秋,左道人他如何?”
汤匙在碗里轻轻搅动,有些许剩余的姜块在茶水里翻滚,上下起伏。雨秋娘娘的眼眸中尽是忧愁:
“死了。”
一时间屋内皆安静。
“清沐他,知道了么?”徐阳脯叹口气,这份打击,不可谓不重。随后眼睛里尽是愧色,像是对自己愚蠢的自责:“秋,对不起......”
再度喂了口姜茶水的雨秋娘娘开口道:“没事,总归过去的......”
再重复:
“总归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