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沐猜的果然不错,这王帅要去铁笃的内丹,是为了衣冠冢。
两人在长城脚下一处空地处,亲自动手修建了个简易的坟墓,恭恭敬敬将那颗六阶武夫的内丹埋进土里,继而三拜。
良久,两人才起身离开,翻手间拿出了些杏花酒,于御妖长城上对坐。
王帅并没有夺取铁帮的骄傲,亦如徐清沐,并无破境后的喜悦。
“我说,你是从哪看出了端倪?”
王帅看着徐清沐,继续说道:“来之前我并没有告诉你这一变故,你怎么就知道,那刺杀我的刺客,是我安排的?”
徐清沐喝了口杏花酒:
“铁帮的刺客,可不会用出高级刺杀的功法。”
王帅摇摇头:“失算了失算了,还想着骗你几滴眼泪,让你为我心疼一番呢。”
“为什么不直接刺杀,而要费这般事?”
徐清沐一眼就识破了王帅的企图,可有一点他想不通,那姐妹花已经突袭成功,为何还要做出那般舍命救人的举动?
王帅笑了笑:“要只是为了杀掉那铁笃,我早就可以为之了,你真当我那几个月,又是送功法,又是送武夫的,是大发善心呢?非也,杀人容易,拢那手下一万甲的心,才是最难的。”
王帅脸上有些自嘲:
“可惜呀,这般蝇营狗苟,也只能在这方天地,耀武扬威罢了。”
自古商贾,便是下九流,难登大雅之堂。
徐清沐轻轻踢了王帅一脚:
“挡下那姐妹花的攻击,恐怕意图不至于此吧?为了将巅峰时期的铁笃,送给我,你还真是下了血本。”
徐清沐哪里看不出来?如若那铁笃受了伤,或者实力发挥不全,自己就失去了一个很好的练手机会。可这样,却真正的让王帅受了伤。
如果说那名刺客的攻击,是早已预谋的有意而为,那么挡下姐妹花的攻击,就真的是临时起意了,所以就连那对姐妹花,也活生生吓了一跳。
那两口血,可是实打实的受了伤。
“下次,不许这样了。”
徐清沐将酒递过去,虽然王帅隐藏的很好,可是来时的路上,故意走在王帅身后的少年,还是查出了端倪。
接过酒的王帅笑了笑:
“所以,刘柳的亵衣,是不是红色的?”
“滚蛋。”
一时间气氛又恢复往常。王帅总是这样,能让人相处的很轻松。
良久,王帅反问道:“真的就一剑劈死了六阶的铁笃?”
徐清沐解释道:
“之所以答应你前去铁帮,一是顾忌到你安危,二是我的确有把握,因为破境在即,而我师父留下来的第八剑,却是针对灵魂攻击的第八剑。”
剑八:仙神皆拜鬼神泣!
任你肉身再强横,又何妨?我自有十二剑,斩之。
“剑皇宋梓涵留下来的十二剑?”王帅又说道:“以前在家族中,老祖宗就经常说道,这个江湖中真正用剑的,他就服两位,一是喜欢用竹枝的方云一,另外一位,就是一剑鬼神泣的剑皇宋梓涵。只可惜,我一位也没有见到。”
徐清沐挠挠头:“其实,也没什么好的。”
王帅睁大眼睛看着眼前人:“那可是方云一!人中龙凤诶,听说方云一玉树临风,当年身临长安城,家家闺女夜开窗。可惜,我被老祖宗囚禁,终不得看上一眼。”
徐清沐只有沉默。
半晌,徐清沐突兀问道:“你觉得李诚儒怎么样?”
王帅一楞,接着嫌弃道:“提他干嘛,学他掏裆吗?不过听说他的剑道也挺厉害,就是不知道,打不打得过剑仙方云一呦。”
徐清沐轻轻摇头:“想来是打不过了。”
王帅又问道:“那六阶铁笃的一拳,当真将你打的半死?甚至打到破境?你身体没事吧?”
想起院中被一拳轰飞的徐清沐,王帅眼中还是有些担忧。
“我装的。”徐清沐摇摇头:“你戏演的这么好,我岂能驳了你的雅兴?只有那般做,才能让一众看客深信不疑,最忘恩负义,不可相信的,便是那铁笃了。”
王帅撇了撇嘴:“你跟谁学的这些?”
徐清沐反问:“那你呢?”
一时间两位皆不到十七岁的少年,相视而笑,好不快活。
良久,徐清沐问道:“你一直都是这么心思细腻吗?”
王帅有些许忧愁上眉头:
“从小老祖宗就经常夸赞我,说我心思细腻,说我想法多。直到后来,被家族器重,乃至后来被老祖宗选择成为献祭对象,其实他们都没有问问我的意见,都没有和我好好说说,问上那么一句,哪怕半句——”
“王帅,你愿意吗?”
少年闷头喝了口酒,对着天空吐了口气:
“往往世间微小的伤痛,到我们这些心思细腻者心中,便会无限放大。那些被世人一笔带过的过往,在我这里,却成了挥之不去。”
“不是吗?”
王帅转过头,看着徐清沐,眼睛里有一些并非这个年龄的成熟。
“所以,你更要好好活着,得跟这个世界说说,我的委屈,从来都是有的。”